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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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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納妾了啊……」太子輕歎,欲上前安慰琥珀,但當他走近她,快要碰到她時,她突然發狂似的將他一把推開。 「滾!」她不想看見這些肮髒的凡人!她好恨!恨他們害他重傷至此,恨自己無法保護好他。 「太子殿下!」侍衛忙上前扶他,一邊欲拔劍相向。 「慢。」他拾手制止,「不可傷尉荀的家人。」 「可是她……" 「退下!有空拔劍還不如滾去催催太醫!快去!」 「嘶」的一聲,琥珀扯下身上的一塊長布,顫抖地按住尉荀的傷口,為他止血。祈雨的內丹開始發熱發燙,暖意通過她的手傳到尉荀的傷處,一點點地止住了流血,而琥珀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她知道,這內丹便是她的命。她本不是凡人之身,有了這內丹才能讓她在凡間活下去祈雨沒說全的,她都知道。用此來救人,無疑是真氣外泄,會元氣大傷。所謂的以病易病、以痛易痛,就是代人受過。當這內丹耗盡之時,也許就是她命亡之日了。但她無法可想,現在,這是她惟一能為他做的了。 沒關係的,只要能救他.別說是代他痛,即便是為他死,她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只要他可以不要這麼痛苦…… 淚水一顆顆地掉落下來,流出了,又湧出來。她好痛好痛,全身都痛,看到這樣的他…… 「御醫到了!讓開!讓開!」 與此同時,琥珀也因體力透支而再次暈了過去。 誰也沒有發現,混亂中,尉成言的神色有了一瞬的變化。 直到傍晚,尉行剛才從朝中行色匆匆地趕了回來。 大廳裡氣氛一片凝重。 「荀兒……」尉行剛坐在主位上.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全無平日的神采。他緊鎖著眉,良久,才又再發出了聲音,沉道:「還有救嗎?」 這句話像把利劍,刺入了在座每個人心裡的痛處。尉夫人坐在他身旁,早已是泣不成聲了。那是她的心頭肉啊!為娘的,最怕見到這樣的事,那是比傷到自己還要痛苦哪! 「才不!」尉晴娟哭著站起來:「二哥最棒了,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御醫說,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尉成言一頓黯下了臉色,道,「也許恢復不到以前了。」 「恢復不到以前是什麼意思?」尉行剛拍桌而起。他對行事溫吞的大兒子向來就沒什麼耐性,更別提是現在這樣的狀況了,他是又急又怒又心痛,恨不能找處發洩的渠道。 「其一是腿上的傷,即使復原,可能也無法正常地行走了;其次是臉上,實在是傷得太重,恐怕……」思及一向高傲自負的弟弟竟一昔之間變成這樣,尉成言不禁也紅了眼眶。從小,尉荀樣樣都強過他,父親也明顯地偏愛弟弟,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弟弟不僅是父親的驕傲,也是他最深的驕傲啊!他從來不曾埋怨,只是埋頭做自已的事,沉迷在古董字畫的樂趣中。他只是偶爾也認為,尉荀心高氣傲,是需要栽點跟頭才能更經得起大風大浪。誰知,竟是一次幾乎萬劫不復的災難! 「不一定會那樣的!你少在那裡興災樂禍!」尉行剛遷怒地吼道,「荀兒受傷你高興了是不?既便是他廢了我也不指望你!成天只會玩些個沒用的東西!你哪抵得過荀兒的半根頭髮!為什麼受傷的不是你?!」 「好了!別吵了!二哥還沒死呢!」尉晴娟哭喊著向外沖了出去。 尉成言臉色一黯,默然地垂下了頭。早知道的,不是嗎?他在雙親,不,是在所有人的眼中都完全不能與弟弟相比。還有那姑娘,也不會屬於他。 「秋蘭。」尉行剛斂了斂情緒,轉向妻子問道,「剛剛在荀兒側房躺著的那女子是什麼人?」 「她……是荀兒心愛之人。」她啜泣道。 「胡鬧!一個異國女子!我怎麼從未聽荀兒提起?」 「事實上,我也是剛知道的……」 「那就更荒唐了!今夜便派人將她送走!不能讓她壞了我尉家的名聲!」 「老爺!」尉夫人哭著拉住他,「荀兒從小在你的嚴督下長大,他為了尉家犧牲了多少東西?!他才二十二歲哪!還是半大的孩子!他不讓我們知道,一定是怕你會反對,他的懂事已夠令人心酸的了!老爺,荀兒都這樣了,你就讓他心愛的人陪陪他吧!否則他怎麼熬得過啊……」 「……哎!」思及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愛子,尉行剛頹然地跌坐回椅子上,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一陣風過,人顏老。 餘下的日子,是尉家每個人的噩夢。 尉荀所住的東廂內每天都傳出駭人的哀嚎聲,御醫來了又走,臉色一次比一次蒼白。久而久之,東廂無形之中成了一塊禁地,怕事的人不敢去,情深的人不忍去。尉夫人已因此而昏厥多次了。 尉荀.尉家的驕傲,長安城的第一才子,皇上的心腹。至此,怕是廢了。 每個人心裡都有這樣的認知,只是誰也沒有說出口。 來去東廂的人日漸稀少,到傷勢穩定下來後,連御醫也極少走動。只剩下琥珀。 在尉府裡,她誰也不理,每日只陪在時昏時醒的尉荀身邊,此外,什麼都與她無關。只要他能好,只要他不再這麼痛,她願意做任何事。 雖然誰也沒有說,但無形中尉府的人已經認同了她的付出。她是尉荀的妾,誠如尉夫人所說。但她對此,仍是什麼也感覺不到。 胸口漲得滿滿的,都是因他而生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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