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何錚 > 空山遺夢 > |
三十 |
|
「來,高麗參是給盈香的,渤海的貂皮大衣送三弟。你呀,最怕冷了。」她笑著推了推陸治的頭,「另外,杏兒的禮物是這把玉梳,你連同雲揚的扇子一併收著。那小子,肯定樂壞了自己會有閻立本真跡的紙扇,你先別告訴他。」她賊賊地警告杏兒。 「嫂嫂,上元燈節好玩嗎?」盈香坐在高椅上,不規矩地晃動著小腿。 「好玩嗎?當初叫你去又不肯去,你們不像鈴兒有娃兒帶,也不是杏兒沒人陪,怎麼也留在莊裡?現在後悔了吧?」她叉腰與盈香對視。 「我也想去呀!誰叫莊裡這陣子不安定?」她抱怨地嘟著嘴,陸治想阻止也來不及了。 「不安定?什麼不安定?發生了什麼事嗎?」官若盈疑惑地道。? 「不是的。」陸治暗中對盈香打了個手勢,才又道:「每回元宵前後的小偷特別多,莊裡總得留幾個懂武的人。」 「可是……」正風不是嗎?何況莊裡有那麼多的護衛,幾個小偷又有何懼?她正想問,卻被陸文拓打了個岔。 「盈兒,你太累了。快回房休息。」 「好嘛。」她瞄了眼丈夫不悅的表情,知趣地摸了摸鼻子,「不過,我把青蓮她們的禮物一起帶去。」 官若盈走後,陸文拓立刻問道:「不安定?你們給我說清楚!」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陸治說,「只是夜晚常有一些來路不明的人來莊裡巡視探險。我和盈香跟過幾次,都讓他們跑了。現在又不好打草驚蛇,一切只有先等著再說。」 「跟去了?那些人的武功高到連你們也迫不上?」陸正風疑惑地皺眉。 「不是追不上,而是想跟上去看看他們的老窩,那些人輕功不差。」陸治神色凝重地看向陸正風。 「究竟是什麼人?看來這件事非查清不可了。」陸文拓沉下臉,「鈴兒,杏兒,這事一個字不許向夫人提起,還有盈香。正風、陸治,跟我到書房來。」 「是。」眾人齊應。 陸文拓與正風他們討論了整個下午,卻還是什麼頭緒也沒有;直到深夜,他仍因這些事而輾轉難眠。 突然,窗外傳來極細的一聲「嘶」,令他機警地從床上彈跳而起,猛地推開房門,「誰?!」 只見一抹黑影瞬間消失於回廊的轉角處。 真的有人?!他定下心神,合上房門,走回了床榻。卻見官若盈睜著一雙晶亮的眼從床上撐起身子看著他,「怎麼啦?」 「沒、沒事。」』他躺下身子,動作溫柔地將她摟入懷中,輕拍著她的背,低聲喃道:「乖,睡覺。」 她咕噥一聲,隨即被睡意席捲而去。 陸文拓看著這張憨氣的小臉,在心頭對自己發誓,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她! 一個月光景過去了,莊內仍然祥和無事。夜探的人仍有,卻始終沒見他們傷害人的舉措。陸文拓懸著的心現在已有點放下了,但調查依舊在緊張地進行。不僅是陸治提醒他這是夜探者在瞞天過海以麻痹人心,也因為情勢確實不對勁。 可是,對方的目的還沒等到,卻等到了席恒所帶來聖上的一道口諭。 聽說席恒要來,高興的怕只有官若盈了。她老早好奇「那個官若盈」喜歡的男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加之于靜「表妹」奉上的那張畫和她偶爾聽來關於他的說法,著實讓人想不好奇也難哪! 一大早,官若盈即坐在大廳裡等,直到巳時,席恒的馬車才抵青日山莊。馬車方止,一名紫袍男子即掀簾而下。 男子見到陸文拓,淺笑著緩步上前。兩人相視片刻,才終於緊緊抱在一起。 「文拓!好久不見了!」他激動地低喊。 「是啊!早些天曾去過一趟長安,誰知你卻不在,又錯過了一盤好棋啊!」陸文拓笑著拍拍席恒的肩膀。 這……就是席恒?!官若盈差點倒抽一口氣。她見到那幅畫時已是震驚,沒想到本人比畫更是迷人!什麼叫風神俊朗、傾國傾城,她這才算是見識了,席恒的穿著並不算華麗,只是一般高官所備的常服。只是也像文拓一樣的未佩環帶以及章服(唐代官員進出官門,五品以上的必帶魚符)可舉手投足間所散發出來的氣魄才是令人心折!毋須置疑,席恒有著一張不似凡人的俊臉,然而最吸引人的並不是他的面容,而是他的神情,以及舉止之間的氣度!恰到好處!增一分則多,減一分則少。她第一次見到有人能在第一眼就看得其出過人之處! 「映秋這回沒來嗎?很久不曾聽她撫琴了。」陸文拓問席恒。 「來了。她懷著七個月的身孕,怎麼也勸不聽,一定要陪我來。剛才還在車裡吐呢!」席恒說到這兒,憂心地皺了皺眉,「我去扶她下來。」 映秋?身孕?……席恒有妻子了?!應該也是個大美人吧!官若盈張大眼睛看著席恒從馬車內小心翼翼扶下來的少婦—— 那女子一襲湖綠襦裙,挺著個大肚子,長相只是清秀。但往光芒四射的席恒旁邊一站,官若盈差點跌倒!這簡直就是牡丹旁邊的一株小雛菊嘛!太黯淡了!她在心中輕歎。 「文拓。」女子笑著向他問候,看到官若盈的笑意更深,「想必這就是陸夫人吧?你好,我是杜映秋,季彥(席恒的字)的妻子。」 「我是官若盈,叫我若盈就好,我也可以叫你映秋嗎?」她被杜映秋的落落大方吸引了,一個不算很美的女子,竟會那麼的自信與坦然。 「當然。季彥,」她回首看席恒,「真是的,竟沒聽見你與若盈招呼,昨晚不是說了別看太久的書嗎?怎樣,眼睛不好使了吧?」 陸文拓聽罷哈哈大笑,「你們還是老樣子啊!」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