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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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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通稱?」她挑了挑眉,轉兒黯下神色,「也罷,女人的命,連自己丈夫的尊重也得不到。」 「盈兒……」他無奈地歎息。 她則是淘氣地做了個鬼臉。其實男人像個孩子,雖然死愛面子又固執,但仍是十分容易說服的。聰明的女人——如她——才不會在表面上為爭長短而與他硬碰硬呢!男人有男人的性情,女人有女人的手腕,以柔克剛才是上策。表面上的東西又怎有實質重要!維繫一段感情,互相包容是很重要的。關於這點,她清楚得很,如果為了保護一段溫馨而必須學會放棄,那麼她當然會選擇放棄人前的強勢。這叫「表相上的入鄉隨俗」,而內在,當然是變本加厲啦! 曾經到過西安(唐時長安),感其衰敗。如今真正看遍長安全貌,才發覺西安不但是面積上少了長安的十分之九,其他方面也是不能與之相提並論的。 白日還僅見其熱鬧,夜晚才叫輝煌奪目。官若盈一行立於燈火如晝、人如潮湧的街頭,無法決定到底往哪兒走才是最好玩的。只見每一街巷每一個樓閣,都妝點得花團錦簇,張燈明燭,燦爛如畫。大街小巷處處燈火輝煌,火樹銀花,人群中歡歌笑語綿延不絕,景致十分壯觀。 小商小販在人流中穿梭,大肆叫賣。一位賣燈籠的老頭與官若盈擦身而過,她一下便看中了老頭手中的「娃娃燈」。 「呀!拓,娃娃燈!我要!」她興奮地叫住老頭,「多少錢?」 「二兩銀子。」老頭笑眯眯地取下由插在草紮棒上做成的一對娃兒紅燈籠交到她手中,「夫人好喜氣,這燈可是個祥兆,明兒生個白胖小子!」 「承您吉言。」陸文拓摟緊了妻子的腰,很爽快地付了銀子。 「生個小子?」她玩著燈籠,笑著抬頭,「拓,你高興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他也一笑,「但你若生個女孩,我也喜歡。」 「嗯,有進步。」她乘著他不注意,飛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給你個獎勵!」 「盈兒!」他的臉微紅,「這麼多人……」 「那怎樣?」她挑釁。不一會兒,注意力又全被前面賣小吃的給吸引住了。「那邊有冰糖葫蘆!天!我從沒吃過!……哇!還有烤肉!……糖炒栗子!」 才一會功夫,官若盈兩手就抓滿了東西。燈籠則是暫成了連護衛的責任。想他一介武夫,手上拿個「娃娃燈」,說有多尷尬便有多尷尬。 官若盈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烤肉,又喂了丈夫一口。她喜歡和他分享任何東西,特別是喂他吃東西的感覺,好幸福! 「拓,不是有很多異國人住在長安嗎?我怎麼沒看見?」漫不經心地探了人群一眼,她問道。 「那是你自己粗心大意。看,」他指向街角一位魁武的中年男人,「那是高麗人(現朝鮮人)。長安異域人多,但他們大多穿唐服,習大唐的語言文體。所以不能一眼分辨。可惜席恒去了登州辦事,否則他可領我們與異域人士同樂。席恒不但懂得好幾國的語言,而且和那些人相交甚篤。」 「哦?我發覺你現在提起『席恒』兩個字一點敵意也沒有。不吃醋了?」 「我知道你。」他笑著摟過她。 「有你這句話,此生無憾。」她深情地回視。 正當陸文拓動情地想吻她時,官若盈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那,那個……是日本人嗎?」她說的是一個正在對人鞠躬的年輕男子。 「日本人?」他不解,「這是什麼民族?」 「就是,那個古代叫什麼……東瀛?就是大唐東北角的一個島國……」她不知如何解釋。難道唐朝不叫「日本」? 「日本……東瀛……噢!我竟忘了!」他挫敗地一拍額,「我知道。它的京師是平城京,我們通常稱他們為平城京人。他們是一群很勤奮、好學而又卑躬的人。」 「卑躬?」她看著那個男子不斷地朝一名唐人道謝鞠躬,心裡五味雜陳。 一切恍如隔世,物換星移之後的另一個天地令人如此駭怕!她又何其有幸能來到中國在世界最輝煌的一朝!珍惜吧,所有人都對唐朝俯首稱臣。這是一種無以倫比的優越感,令人悸動、令人狂喜,也令人酸楚與感歎! 她輕吐了一口氣,又喂了丈夫一口冰糖葫蘆,「咱們再去看看別的!」 第八章 因為陸文拓實在是不放心妻子的身體,怕她興奮過了頭而橫衝直撞傷自己。所以他們只停留了五天便回來了。可是牛牽回了青日山莊那也還是牛。官若盈一到家,就立刻把人員全吆喝到了大廳來分禮物,絲毫不會理會丈夫那已然發黑的臉。 「鈴兒,這是從波斯進口的香料,我買了三盒不同香味的送你!這個是大食的手環,我只覺得好看便買了,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材質呢!還有,」她點了點鈴兒手中嬰孩的小鼻頭,從衣領子上取下一條附著一粒珍珠墜的金鏈子掛到娃兒的頸上,「這是送給寶寶的禮物。希望小乖乖長大後心靈如珍珠般純潔,才氣重比黃金。」 「夫人……」鈴兒感動得淚珠都快要滾落來。 「你怎麼老是改不過來,叫我大嫂或盈兒,再錯一次可不原諒你!」她佯裝板起臉。轉身又捧來兩盒好茶遞給陸正風,「這是文拓選的,我對茶可是外行人。」 「謝謝大嫂。」他笑著接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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