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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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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他只是舊疾復發而已。」就在這時,白隱溫潤如清風一般的聲音在三人身後突兀地響起。 明月奚和紫霄驚喜地回過頭,看到那一頭在陽光下閃爍著奪目光華的銀髮時,都不由明顯地松了口氣。只要白隱在,劍厚南應該不會有什麼事。 「白隱先生,請你救救南大哥。」紫霄美眸中漾著崇敬的光芒,急切地請求道。 別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白隱歎了口氣,走上前來到劍厚南身邊。看出他強忍痛苦不肯發出一聲呻吟的固執,不由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轉向明月奚道:「明姑娘,勞煩你為我準備一條船,我要帶劍兄弟離開此處。」 明月奚微訝,卻仍點了點頭,她知道白隱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而她選擇相信他。 下一刻,白隱已抱起雖還堅持站著,意識卻已模糊的劍厚南往外走去。這突然的一幕把紫霄和明月奚都嚇了一跳,但他神態自若,即便抱著一個男人,依然優雅從容,不顯一絲狼狽。 走了幾步,他突然回過頭來沖紫霄一笑,「你要去嗎?」這突來的眷顧讓紫霄心中一跳,慌忙點頭如啄,不理自己虛弱,急急跟了上去。 明月奚看著這一切,晶瑩剔透的黑眸中浮起一抹深思。 時光荏苒,轉眼已是兩年,又是桃李爛漫的季節。 長安城綠柳成行,卻少見桃李之色,唯有城西碧春湖畔的一所大宅內外清一色李樹,素雲般籠罩著整個宅邸。 轆轆的車輪聲由遠而近,一輛由兩名壯僕駕馭的四輪馬車出現在寬闊冷清的石板路上,最後停在巨宅的大門前。 車前錦帷撩起,首先鑽出一個秀美的妙齡丫鬟,接著丫鬟回轉身,扶出一個身著白色衣裙身態如弱柳扶風的絕色少婦,「夫人,小心。」 少婦下車時,已有一名壯僕去叫開大門,一個青袍男人迎了出來,「夫人回來了?」 少婦輕聲應了:「少爺呢?」聲音如人,柔軟輕細,極為好聽。 「回夫人,少爺在書房,衛公子和楚姑娘來了。」一邊引著少婦往內走,男人一邊恭敬地回應。 「嗯,好,你下去吧。」少婦柔聲道,然後像是想到什麼,忙道:「……對了,楚姑娘最愛北街琅苓居的清和盒子,你讓人去多買些回來。」 「少爺已經吩咐過,派人去了。」男人回道。 聞言,少婦倒也不驚訝,揮了揮手,讓男人下去。自己則和丫鬟漫步往書房走去,走著走著,不由幽幽歎了口氣,眉梢籠上一股輕愁。 那丫鬟似知她心事,並不敢多言。 不片刻,兩人來到位於宅院中央的浣書閣,大門敞開著,裡面隱隱傳出說話之聲。一絲笑容浮上唇角,少婦輕提裙擺,踏上石階。 正在交談的三人若有所覺,都移目向門口望來。 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子是她的夫君,另一個身穿寶藍色長袍,腰系玉帶,長像粗獷中透著俊朗,正是她夫君的好友衛明禺。那女子不過十八九歲,姿容與她不相上下,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嵌在圓潤鵝蛋臉上的明媚雙眸,波光瀲灩中閃耀著女子少見的慧黠,極為動人。 看見她,三人臉上都露出笑容,那少女笑時,圓臉上立時浮起兩個大大的酒窩,十分可愛。 「紫霄,你終於回來了。」少女從椅內跳起,向她撲過來,給了她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 少婦正是雪凝宮的紫霄,而她的夫君便是劍厚南,那活潑可愛的少女是楚鏡淩。因著劍厚南的關係,衛明禺和楚鏡淩也都將她當成了朋友。 還是不太適應楚鏡淩無所顧忌的熱情,紫霄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色。 還是衛明禺比較含蓄,只對她笑了笑,然後道:「我們正在說晚上的花宴你能不能趕得上呢。」 「花宴?」被楚鏡淩放過後,紫霄才疑惑地看向劍厚南。 劍厚南微微點了點頭,淡淡道:「那是由桑晴苑為夜遊南湖特別在畫舫上舉辦的宴會。」簡單一句解釋,他無意多說,看上去也是興趣缺缺。 但衛明禺和楚鏡淩卻是興致盎然,衛明禺補充道:「可不單是遊湖,要知道只有得到桑晴苑帖子的人才有資格參加。聽說桑晴苑首席紅牌青歌姑娘會趁此機會挑選出獲得她初夜的男子。不知會是哪位幸運兒雀屏中選。」說到此,他臉上露出一絲興味。 桑晴苑原是長安城內一家小妓院,經營時間雖已超過了二十年,但始終只能算是家不入流的低俗妓寨,與京城最大的妓院紅樓差了不知多少級。只是一年前突然從外地來了個歌舞妓班子,接收了桑晴苑,不知是因資金雄厚,還是後臺老闆過硬,又或是苑內姑娘出色,總之,在短短半年內,重新整頓後的桑晴苑迅速超越了紅樓成為京城規模最大地位最高的妓院。而如今的桑晴苑已不是什麼人都能進的地方,許多達官貴人,王孫公子,江湖名流都以能進入桑晴苑而自豪。進入桑晴苑,以及在苑中所受待遇,在京城儼然已成標示一個男人的地位財力權勢的象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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