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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

  身上的盔甲硬生生撞在石頭上,震得李馭幾乎要失去知覺,彈起的身體再次撞上崖壁時,他奮力伸出手抓住了藤蔓。

  盤根錯節的藤蔓承受著李馭的重量,開始一根根慢慢斷裂,李馭的身軀,也隨之一吋吋下滑。

  隱約中,他聽見下方似乎有流水聲。

  懸崖的下方是一條緩緩的溪流,聽得見水聲,表示離水面已不遠,一般人會毫不考慮滑入水中,然而此刻蕩在半空中的李馭,卻抬頭四處張望。只見他仿佛看到了什麼,然後開始冒險的奮力搖晃身體。

  李馭將自己的身體越蕩越高,當然,藤蔓也因劇烈的搖晃,瀕臨斷裂邊緣。

  一、二、三,放!

  李馭心中默數至三,在自己身體蕩到最高處時斷然放手,只見他健壯的雙臂奮力一攀,頓時身體懸在半空。原來,他看見壁崖上的一個小洞,現在他正使盡全力爬入洞中。

  受了傷的李馭緊咬著牙,用盡全身力氣,漲紅了臉,終於,強健的雙臂讓他順利攀爬入洞。石洞並不大,僅能勉強讓他容身。一進入洞裡,他便迅速地脫下身上的戰袍。

  一段藤蔓「啪」地斷裂了,沿著山壁滾落水中,藤蔓之後,便是李馭的軍袍「噗通」落水。

  只見他在洞中縮起身子,遮蔽好身體。果然不久後,就聽見崖壁底下傳來陣陣的突厥語。

  「是李馭的軍服,快回報!」

  「快派人沿河搜索!他一定還在附近!」

  正如李馭判斷,突厥兵只要見到他的軍服,必定會以為他落入水中,開始往水裡搜尋。身為唐朝第一名將之子,他知道自己無論是被生擒當人質,還是格殺後示威,對於突厥來說都是大功一件。

  天色逐漸昏暗,陣陣冷風沿著崖壁刮起,崖洞中的李馭緊縮起身,少了戰袍,這樣寒冷的夜晚相當難熬。身上佈滿大小傷口,再加上一整天滴水未進,現下的李馭,僅能靠著意志力支撐。

  直至確定崖下的火光消失、不再聽見突厥語,李馭才動身準備離開。

  此時的河水相當冰冷,李馭順著崖壁滑落水中,緊咬牙關、忍著傷痛,奮力爬到岸邊。他知曉必須趁夜色昏暗時,盡速脫身。

  強勁的風透筋徹骨,好不容易騙過突厥士兵,李馭現在更是步步為營。

  他低下身,先是大飲溪水,飲罷便一舉頭,伸手抹幹水滴。接著牙一咬,用嘴撕裂衣袖,咬住其中一端,將另一頭緊緊纏住仍在流血的手臂,接著便起身往崖後前進。

  沒有月色的夜晚,李馭在依稀的星光下蹣跚前進,他不時抬頭用星星確認自己的方位,直往東行。

  陌生寂寥的夜色,荒蕪一人的大地,李馭告訴自己,就算賭上自己的性命,也不願落入突厥人手中,讓父親為難。

  他或跌或爬,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體力快要不支時,隱約看見遠處山林中,有些許微弱的燈火。

  他用最後的一點意志力,爬到了燈火處。圍籬外,他勉強打量著,這山林中的屋舍意外的相當別致,夾雜著漢族與胡人的風格,李馭正猶豫是否敲門時,卻發覺視線越來越模糊,寒冷又疲憊的身體禁不住傷勢,開始搖晃。

  砰!

  一天的折騰,李馭已耗盡元氣,他失去意識,在門外倒下……

  不知過了多久,李馭悠悠轉醒。

  「吱吱……吱吱……」

  好像是鳥鳴,隱隱約約中,李馭感覺光線很刺眼,一絲眼縫外,好像有一個人出現在自己身前。

  「你醒了嗎?」

  是個溫柔的女聲,說著漢語,李馭想回話,卻使不上力。只隱約感覺一股淡淡的幽香,圍繞在身邊。

  「小蠻,你扶他起來,我去拿藥。」女子的聲音又響起,接著他便感覺有人從身後扶起了他,不久便聞到一陣濃厚的藥汁味。

  「這位公子,你傷的不輕,這碗藥你先喝下。」女子對著他說著,李馭全身無力,昏昏沉沈中,喝了藥又再度昏睡過去……

  長期率領李家軍在中原征討各割據勢力的李敬德,此時已經徹底平定江南,成為大唐立國的重要功臣。此刻人在京城的李敬德,正著手撰寫兵書,並思量下一步該如何弭平北方外患。

  此時一名傳令兵匆匆進府,低聲向李敬德稟報,只見李敬德臉色瞬間一垮,大步走出廳堂。

  「你說什麼?」偏廳中,李敬德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重重拍桌。

  「大人,據當日一同探路的騎兵回報,當時突厥兵人數眾多,三公子以自己誘敵,恐怕、恐怕是……」

  「說!」李敬德一聲怒吼,傳令兵臉色蒼白,跪倒在地。

  「據、據報……三公子……的衣冠……已被突厥人尋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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