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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秦芹心碎,失聲言道:「既然你無情在先,便休怪我無義。今日我就讓你後侮所作所為!」她長劍再一架,對他喊道:「叫你的人通通放下弓箭,否則你這心上人馬上……啊!」

  秦芹話末說完,就聽見「呼」的一聲,歡兒竟出一掌,推開她手中鐲。

  秦芹未料被劍架上頸子的人還敢這般出手,霎時手中沒握緊的玉鐲就要松脫,搖搖欲墜。

  「歡兒,氣從太陰出,注手陽明,遇弱則弱,記得嗎?」趙襲眉目一揚,對著歡兒道。歡兒哪用得著他提點,早已趁秦芹分心之際身子一低,避過長劍,柔和之氣頓出,穩穩盈住就要落地的玉鐲,就像當日趙襲握住那林中蝴蝶一般。

  當日他教她的,她可一點也沒忘,通通學起來了。

  「別管那鐲了,快來我身邊。」趙襲喊道。

  當日,他在竹林教她武藝之時,在她耳邊呢喃的,便是皇城之事。他告訴歡兒近日他必須派出所有侍從混入秦軍施藥放話,卻怕秦家若知道歡兒與自己的關係,對她不利。他告訴歡兒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歡兒聽進心底。

  此刻只見她握住了玉鐲,漾出一笑對他道:「怎可不管,你可因為這鐲說我是賊呢!」歡兒面無懼色,她早有準備,見秦芹心神紊亂,陡然起身再擊一掌,掌心透著前所未有的力量。「奇經八脈暢通流轉,遇強則強,對吧?」

  她心底明白,這力量是趙襲給的。

  她的「夫君」,無論何時何地,望著她的眼神,依然一樣。他貴為皇子,自己只是他偶遇的一位民間姑娘,他卻在這宮廷之上,眾人面前,朗聲說道欲娶之人必是她。

  歡兒纖臂帶著趙襲教她的功夫,趁秦芹來不及反應之時,迅速起身出掌。秦芹大駭,本欲再朝歡兒刺出手中之劍,卻見歡兒不但迅速閃過了她的攻擊,更倏地「當」了一聲,以雙指彈向長劍。秦芹當下震愕不已,不知是何力道將她手臂震得發麻,不覺鬆開了手,長劍哐啷落地。

  趙襲見狀,馬上躍上前,陡然使出手中劍,無物可擋的秦芹瞬間頸前一寒,換她成了被俘之人。

  趙襲卻瞧也未瞧她一眼,直對歡兒道:「這招你也學會了?」當日在竹林是他彈出一指,震得歡兒無力酥麻,沒料到這小丫頭有樣學樣,雖須以兩指才足力道,卻也悟性極高,現學現賣。

  歡兒面帶笑意道:「當然!可不是只有你會使心機。」

  兩人一言一語,默契盡在這一來一往之間,旁若無人,瞧得秦芹一陣心痛。

  「也罷!這世間還有何戀?」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兩人默契相連,身手如此之快,不但爹爹沒來得及救她,她也無法反應。現在趙襲給她的只有橫在眼前的一把長劍,她還有什麼好企盼?

  歡兒眼角余光瞥向秦芹,她知道女孩家的心思,在秦芹欺近那劍欲自刎之時,放聲對趙襲道:「快點她穴!」

  趙襲見歡兒目光微移,便知曉她要說什麼,他頭也沒回,驀然拂手,霎時秦芹停在劍前,動彈不得。

  秦芹被點住了穴,秦恭見自己策畫多時的計謀在一夕間瓦解,眾兵叛變、女兒被俘,自己是萬箭的目標,不禁仰天長嘯,未料自己竟落得如此下場。

  「秦恭,念你秦家開國有功,饒你和秦芹不死。」趙襲喝令眾人。「將此人拿下提入大牢,聽候發落!」

  秦恭及心腹本欲再做最後困鬥,見趙襲長劍抵上秦芹,城上弓箭手只待一聲令下便萬箭齊發,秦恭心念俱灰,對天咆哮不已,隨即被人架走。

  趙襲工於心計、善用謀略,未費一兵一卒,用計渙散其軍心,引其踏入虎穴不自知,更讓父皇深切明白,他並未誣陷秦家,也免除了一場干戈。

  他回首牽起歡兒,溫言道:「走吧!」

  「去哪?」

  「跟我入大殿。」

  「現在?」歡兒知道裡頭有誰。

  「民間不是常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不是現在是何時?」

  歡兒不知道現在她這「夫君」怎還有心思開玩笑,那大隊人馬還沒盡退,他怎好似沒發生什麼事般的自在。

  不過,他剛剛說了什麼?

  「什麼醜媳婦?我哪裡醜了!」女孩家誰肯讓人這樣說。

  趙襲側著首,臉上噙著笑:「所以說你是媳婦沒錯嘍?」

  「你!」她又中計。

  「別氣了,整整衣裳,跟我入殿。」

  「這……」歡兒心中未有準備,躊躇不前。「我……這事得先問問我爹娘。」她不知該拿什麼理由來搪塞。

  「你何時聽過你爹娘的話了?」

  「你又知道了?」她說得心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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