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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此鐲意義非凡,姑娘並不明白。」

  「行了!帶著你的東西快走吧!」

  歡兒當然不知道這玉鐲有什麼意義、代表了什麼,雖說這人眉宇間確實透著一股難掩的氣勢,她不是看不出來,但若不快趕人,一旁的爹爹等會肯定又要對她說上更多的大道理。

  趙襲沒命人拿走東西,反倒卷起衣袖,大筆一揮,迅速在另一張畫紙上留下了幾行字。

  那是幾行草書,歡兒還沒看仔細,趙襲已放下筆,闊步走到門旁。「那麼在下先行離去,關於玉鐲,他日再與姑娘商議。」

  還是要玉鐲?歡兒還來不及開口回嘴,趙襲便領人翩然離去。

  這人一走,金開來果然馬上開口對歡兒說:「我說歡兒,這人相貌堂堂,舉止大器,你又何必不斷刁難?」

  歡兒瞪了爹爹一眼。「爹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知他安了什麼心?」

  金開來歎道:「三個女兒當中就你最刁鑽,就算對方有意結識,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這樣下去你何日才能找到好人家,完成終身大事?爹娘要到何時才能放下一顆心?」

  歡兒聽了馬上轉過頭。又來了,爹爹又要說教了。

  什麼終身大事,現在這樣快活度日,不是再好不過了嗎?

  轉過身的歡兒,目光落在畫紙上。方才那人看似不經意地隨手行書,卻已留下了四行字。

  歡兒凝視著,眼眸漸漸發亮。

  這字跡渾厚蒼勁,看似隨意揮毫,卻暗藏玄機。

  「美人相形鐲見拙。」歡兒念著第一行字。「千年古玉猶見羞。」她低首,再看下兩行。「金銀珍物何所惜,佳人歡顏入心中。」

  歡兒並不知曉此鐲恰名「美人鐲」,不過字裡行間巧將她的姓名帶入其中,還明白地告訴她,留下的這些珍物有什麼好可惜,自己的容顏他卻記下了。

  這又是美人又是歡顏的,歡兒哼了一聲暗說道:「還說不是風流浪子?」

  「歡兒,那位公子寫了什麼?」李月娘問著。

  「哪有什麼,不就是賣弄文筆。」她刻意說得不以為然,然而話語問卻藏著難掩的讚歎。

  這看似隨意的揮毫,卻流露出驚人的勁勢,若無深厚的底子,也難寫得這般灑脫,還有頃刻間就能完成了詩句,教人不得不佩服。

  歡兒眼眸掠過一絲光亮,自己沒發現,李月娘卻瞧出端倪。

  她這二女兒,自幼聰穎,琴棋書畫皆涉獵,騎馬踢球樣樣來,雖說活潑伶俐,卻也刁鑽難纏,斯文書生她嫌懦弱,勇猛武將又嫌沒腦袋,那家財萬貫的富家公子哥她更是不往眼裡看。

  今日這登門拜訪的公子,氣度軒昂,俊朗不凡,看來才情縱逸,有文武才略,歡兒方才那芳心一動的神情,或許她自個兒不明白,當娘的可是心領神會。

  「讓娘看看他寫了些什麼。」李月娘走近。

  歡兒卻雙手一收,卷起畫紙。「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信手胡寫的詩句。」

  她收起畫紙,神情有些不自然,李月娘瞧見,只是淡淡說道:「是嗎?」她不再追問,也不再多說,將一切看在眼底。

  金歡兒麗質天生,追求者何其多,這點小伎倆她哪放在眼裡。只是她不明白,為何此刻她雙頰微燙,徐徐泛紅,心口有些不自在。

  那戲臺前出手相救、樹梢上環抱腰間的場景此刻又浮現在她腦海中。他留下的字跡,字字刻在了歡兒的心裡頭。

  金開來在她身後說道:「歡兒,那鐲子理應還給龍公子。」

  歡兒沒應聲,金開來又喚了一次。「歡兒!」

  「嗯?」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發著愣。

  方才自己心頭想些什麼?眼睛瞧著什麼?怎失了神自己都不知道?歡兒晃了晃腦袋,不願如此昏沉。

  「爹說的話你可聽進去了?」金開來又問了一次,這丫頭怎就這麼不受教。

  「爹,怎麼外人說的話你就聽,女兒說的話你就不信?我說這人沒安好心,鐲子我就偏不給,看他能奈我何。」

  歡兒將玉鐲往手腕上再扣了扣,想了想又將畫紙卷妥、握在手中,沒再聽爹爹後頭又念了些什麼,逕自快步回房裡去。

  李月娘將歡兒這些不自然的小動作瞧在眼中,這女兒向來心高氣傲,眼睛長在頭頂,沒點本事很難讓她信服,那龍公子雖不知是何來歷意圖,但很顯然,已經讓歡兒另眼相看。

  她拉住了金開來。「就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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