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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她不是個自私的人,失去了一個愛人,但她還擁有猶如家人的至友們,他們也愛她,而現在,她能愛的人又即將多了一個。

  「多大了?」她指著伊芙的肚子。

  「八周了,子軒上星期陪我去檢查的。」其實她還沒有即將身為母親的感覺,但是,隨著肚皮逐漸攏起,那份天生的母性便會漸漸地覺醒吧?

  「恭喜你們。」說著,一股失落的遺戚在淌血的傷口上蔓延開來。

  如果……她也能懷上他的孩子,那該有多好?但可惜的是,她來不及了……

  「等孩子落地後,你會來看我們吧?」伊芙不得不追問,她就是要一個保證,確保苗書恬會出現,說是要她來看他們,倒不是說是他們想看她是否安好。

  「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的。」苗書恬做出保證。「子軒醒來了嗎?」

  「剛才有睜開眼,但又睡去了,醫生要我們別擔心,他很快就會再醒過來的。」

  得到了保證,伊芙懸掛的一顆心這才算是真正的放下,而她以為苗書恬會留下來,一塊等鄔子軒再度醒來,等待傑西的到來。

  但她錯了,苗書恬並不想等,她走了。

  離開醫院,離開讓她傷心的國度。

  苗書恬只交代伊芙把後續處理的事情告訴她便離開了,伊芙甚至不知道苗書恬是要回臺灣去,還是轉往其他國家去散心?

  只是,苗書恬前腳才剛離開,鄔子軒便醒來了。

  「子軒。」看見他的眼睫微微顫動著,伊芙便試著輕喊著他的名。

  病床上的男人努力地想睜開眼,他一試再試,表情開始糾結,似乎睜開雙眼是件多麼吃力的一件事。

  「子軒。」伊芙又輕喊了他一回。

  終於,男人吃力地睜開了雙眸,只是似乎無法在第一眼就適應光線,只能一再地眨動眼皮。

  隱約中他感覺到眼前有個人,還是個女人。

  「你醒了,感覺如何?哪裡痛嗎?」伊芙站在床畔俯看著他,縱使心底為他著急,但仍是極力地克制情緒,以著平緩的口吻問道。

  「痛?」他聽見了女人的問話,但大腦卻無法快速地運作,只能蹙起眉緩緩地感受自己全身究竟哪兒不舒服。

  「手……頭……」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喉嚨像是火燒般灼痛。

  「你撞傷了頭,手也骨折了,先別亂動,我這就請醫生過來。」

  待醫生過來後,做基本檢查的同時,男人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伊芙身上打轉,眉心卻是緊蹙著。

  突然,他開口問出了令眾人措手不及的問題。

  「你是誰?」她很眼熟,但她的身分他怎麼就是回想不起,甚至,他發現他有個更大的問題了。「我又是誰?」

  「什麼?」伊芙驚叫著。

  一旁的醫生及護士也因為他的問題而明顯錯愕。

  「我是伊芙呀!你的未婚妻。」

  「我沒有未婚妻。」他直覺性地回應著。

  雖然他忘了所有的人,甚至是他自己,但直覺告訴他,他沒有未婚妻。

  聽見了這句話,伊芙一臉受傷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似的。

  他怎能忘了她是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這中間一定有什麼地方出了錯誤。

  「醫生?」伊芙驚慌的眼神緊緊地瞅著一旁的醫生。

  「請問你還記得些什麼?」醫生神情凝重地問著,心底已經有了可能性的答案。

  聽見醫生的問話,他偏著頭一副很認真思考的模樣。

  半晌後,他搖著頭。

  「現在什麼都很亂,很多畫面、很多臉孔,但我怎麼都拼湊不起來,什麼也想不起來,只是隱約有著某些直覺……」說到後面,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了。

  就好像內心有個聲音很篤定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未婚妻,但他無法說出為什麼。女人一臉受傷的模樣讓他遲疑了,感覺一切全都好混亂,難道他的直覺是錯的?

  所以,他目前的狀況無法解釋再多了。

  聽見他這麼回應後,醫生又問了一些有關他生活周遭的相關問題,然而得到的答案不是搖頭說不知道,就是偏著頭說他想不起來。

  「怎麼會?」一旁伊芙的情緒隨著這異常的狀況越顯焦慮,但她並非專業人士,無法理解這一切,除了等待她別無選擇。

  最後,醫生沉著聲說:「看來這很可能是腦子裡的血塊壓迫神經所產生的短暫失憶現象。」

  「那麼……等血塊消散後就能恢復嗎?」

  「沒意外的話,是的。」人體的大腦是很複雜的,更是沒有絕對的,他無法給出百分百的保證。

  「沒意外?」伊芙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床上的男人也是。

  「沒意外的話,他腦子裡的血塊會自動消散,而受到壓迫的神經系統也會逐漸恢復,但若是血塊無法散去,那麼屆時就得評估是否需要接受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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