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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那年,林阿寶十二,溫岳藍十一,兩人硬著頭皮在連心橋前跪了五天五夜,以同樣堅定的決心終究成為天下第一快劍何落痕僅有的兩名弟子。

  九年後,林阿寶盡得何落痕真傳,以一身快劍聞名天下,成為行俠仗義的劍客,得到了一個與他毫不相稱的名號——冷面修羅。而溫岳藍武功雖不及林阿寶,在祖蔭庇佑下拜朝為官,因足智多謀擠身朝中四大神捕之一。

  煙花三月,柳絮飛揚的錢塘江邊,黃昏的腳步徐徐而來。岸邊是數不清的船舫,高吊在船桅上的燈籠,色彩斑斕隨風晃擺著,而燈籠裡散發的淡淡燭火,就像害羞的少女,輕輕地把一身的瑰麗灑在江上,染紅堤岸。

  而樂聲笑聲,也隨著登上船坊的人,漸漸地熱鬧了堤岸。

  提著通體漆黑的長劍,有著乾淨下巴的旅人踏著夜色而來。

  壓低的帽檐模糊了輪廓分明的臉,旅人的目的地是高掛著水月坊招牌的船坊。才踏上船塢的塔板,身後就傳來了一陣推嚷,旅人耳朵動了動,沒有理會,繼續前行。

  「站住!」

  突然,身前出現了幾名彪形大漢,神色不善:「水月坊已經被曹公子包下,走走走!別壞了曹公子的雅興!」

  好看的唇在這個時候泛出冷冷的笑意,沒有人看到旅人是怎樣出的手,那幾名彪形大漢已經嗚咽一聲,捂住肚子呻吟著倒在地上。

  少了阻撓的人,旅人繼續前行,這個時候,身後又傳來了一陣推嚷之響。

  會聽到,主要是因為這水月坊實在是太安靜了,雖然不乏流瀉的琴音,卻仍然是安靜。

  這個時候,旅人已經來到了一扇雅致的檀木門前。

  幽幽的燭火映照著曖昧的黃,把房內的人影躍現在門扇之上——房內是一男一女。

  靜靜坐在幾案前的女子,手輕輕地動著,正在彈奏曲調,而男子,此刻正亦步亦趨地,偷偷地從女子的身後親近過去。

  就在男子用力抱住女子的一刹,琴音嘎然而止,房內的燭火也「噗」地滅了。

  旅人眉頭一皺,把項上帽子往門上一扔,撞開門扇,瞬間飛身而入。黑暗裡,旅人手中劍刃出鞘,男子突然一聲呻吟,被撂倒在幾案上。

  「藍,聽說你在這邊設下陷阱捉拿賊人,我馬上就趕過來了。怎樣,我沒來遲吧?」

  旅人嬉笑地伸手拍了拍站在幾案邊的姑娘的肩膀,然後手風一轉,「啪」地,以真氣點燃一度被滅的燭臺。

  光明在瞬間回到視線裡,可旅人卻傻在那裡。

  眼前的姑娘,額上系縛著淚型水晶,素妝嫵媚,一身薄紗罩在婀娜的體態之上,此刻正出神地看著自己,並非自己所熟知的人。

  旅人的臉悄悄一紅,連忙解釋:「姑娘,在下方才以為姑娘是在下的摯友,才會出手冒犯的。」

  見那位姑娘不說話只是看著自己,旅人的臉更紅了:「呃……在下林阿寶,是……是……其實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名俠客,所以,並不是什麼壞人。我剛剛真的誤會姑娘是我的摯友了,才會……」

  「大人!」

  匆忙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數名帶刀侍衛沖進門來,看到被壓制在旅人——林阿寶手下依然掙扎不休的男子後,全數跪下,嘹亮的聲音隨即一起響起:「恭喜大人,終於抓到了隱伏多時的千面蝴蝶!」

  常言蝴蝶者,採花賊也。

  林阿寶聽到其他人的話,手下一用力,先把那名被稱作千面蝴蝶的男子撞暈,而後沖到跪在地上的侍衛前,忙問:「你們家大人呢?躲哪裡去了?怎麼沒……」

  身後「嘶」地一聲,隨即,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阿寶,我在這裡。」

  猛地回過頭去,林阿寶驚詫地瞪著那名姑娘,只見她,徐徐地步近,手上拿著從昏迷的男子臉上撕下的那張薄如蟬翼的臉皮,臉上美眸顧盼生輝,唇上擒住的,是他再熟悉不過的淡淡笑意。

  一個指頭,顫抖著指向了姑娘的鼻子,林阿寶結巴地叫:「溫、溫……岳、岳藍?」

  回答他的,是一記彈腦門。

  「阿寶,我先去換下這一身累贅。」

  說罷,溫岳藍旋身就走,美麗的裙擺在視線裡劃出亮麗的弧線,林阿寶的手猛地向前一探,拉住了溫岳藍的肩膀。

  「阿寶?」

  「沒事,你快去吧!」

  觸電般地放開溫岳藍,林阿寶一雙手藏在背後,用力再用力地藏著,他是怎麼了?溫岳藍是他的好兄弟,不過是偽裝了一下,竟就讓他從未有過什麼的心泛起了漣漪麼?

  「哈哈,沒想到林大俠這次也被大人騙了!」

  身後,不識相的侍衛們竟在這個時候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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