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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算了,既然他決定要作孬種,她也找不出理由一定要追出那個天知道是什麼的答案,反正她也沒什麼損失,算了就算了!

  於是,龔以羚毅然效法迪卡斯的好榜樣,當作沒有這一回事,忘了那個吻,忘了他們之間那一絲奇妙的化學作用,安安分分地繼續作她的餐廳女侍,最多下回再見面時,她要好好ㄎㄨㄟ他一下。

  然後,一個星期過去了,兩個星期過去了,三個星期……還沒過去,她家的大姨媽又來宣戰了,一天的血流成河,兩天的東倒西歪之後,也許是這時候的女人由於身體的虛弱連帶影響到精神層面也比較脆弱,她突然覺得肚子裡有一把火不拿出來燒一燒就不痛快。

  於是她反悔了,她改變主意決定不能就這麼算了,也等不及下次見面再敲算盤打電子計算器和他算總賬。

  畢竟這是她這輩子頭一回出現這種奇妙又令人依戀的感覺,直覺告訴她不能就這麼算了,她也不甘心就這麼算了!

  所以覷著一個維克多閑閑沒事躲在辦公室裡偷喝龍舌蘭喂酒蟲的時候,她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直接撞進去逮人問話,駭得維克多差點抱著龍舌蘭酒瓶躲到辦公桌底下去。

  他是店長,沒有權蹺一下班嗎?

  「什……什麼事?」

  「迪卡斯為什麼要逃跑?」她開門見山地質問。

  「逃跑?」維克多訝異地怔了一下。「沒有啊!他是去工作……」

  「那至少也要先跟我說一下嘛!還是我不夠資格讓他拿我當朋友看?」龔以羚氣嘟嘟地抱怨。「哪有人前一天吻了人家,隔天就半聲不吭的溜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他?以為我會賴上他嗎?他也太自戀了吧!」

  維克多再次呆了呆。「咦?他沒有告訴你?」

  龔以羚用力搖了一下腦袋。「沒有!」

  維克多皺了眉頭。「而且前一天還親過你?」

  「沒錯!」龔以羚忿忿道。「然後就說什麼:不行,他不行這麼做!天知道什麼不行,我正想問他,他卻不給我機會,匆匆忙忙就把我送回餐廳裡來了。」

  「是嗎?他那麼說嗎?」維克多沉吟片刻。「原來他並沒有改變主意。」

  「改變什麼主意?」

  維克多緩緩抬眸注視她。「老實說,我可以感覺得到從第一天開始他就被你吸引住了,後來他又鍥而不捨地纏著你,我還以為他終究還是改變了主意,正為他感到高興,沒想到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搖頭歎息。「看來他是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去招惹你,其實他並不想去喜歡上你,甚至愛上你,但他抗拒不了被你吸引的心逐漸淪陷,直到吻了你之後才發現情況不對,所以趕緊蹺頭了,難怪他走得那麼慌張。」

  愈聽愈是滿頭霧水,「喂喂喂!拜託你說我聽得懂的英文好不好?」龔以羚不耐煩地抗議。「到底你是在說什麼嘛?你又以為他改變了什麼主意,就不能說清楚一點嗎?」

  「他曾經說過,好幾次,」維克多強調。「他不會結婚,也不會和任何女人在一起,更不會生孩子。」

  龔以羚怔了怔,脫口問:「為什麼?」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自己不打算結婚生子,居然還不准她有那種打算,這是從哪一基準定的雙重標準?

  「我不知道,他不肯說,只是一再表明他絕不會結婚生子。」維克多搖頭道。「我想你最好親自去問他,也許他會告訴你也未可知。」

  龔以羚猶豫一下。「可是我……」

  「放心,現在是淡季,客人沒那麼多,你可以請假,我也願意補貼你交通費去找他。」

  「為什麼?」

  「因為他是好人,不應該孤獨一輩子。」

  龔以羚考慮了十秒,隨即下定決心,她從來不是那種婆婆媽媽、遲疑不決的人。

  「好,我去,他在哪裡?」

  「現在應該在墨西哥市,從十月到三月,他的工作多數在墨西哥,三月到十月,他的工作大都排在國外。」

  龔以羚眨了眨眼,臉上突然現出一抹尷尬。

  「呃,能不能請你先告訴我,他究竟是在從事什麼工作?」

  維克多聞言大大一呆。「這你也不知道?」

  「廢話,又沒人告訴我,我哪知道!」龔以羚沒好氣地說。

  維克多注視她片刻。

  「你知道我們餐廳為什麼叫『鬥牛士』嗎?」

  「這我哪知啊!你們……」頓住,她神情陡然大變,驚駭地扯出一聲幾乎震破維克多那瓶寶貝龍舌蘭的尖叫,「他是鬥牛士?!」

  維克多慢條斯理地點點頭。「要養活那麼多貧民並不容易,而在墨西哥,鬥牛士是個人收入最高的行業,特別是名氣高的鬥牛士,連一般公司行號都不一定比得上他們的高收入。」

  他無奈地喟歎。「全世界也只有他會這麼傻,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想要『養活』所有的貧民,其實他並不喜歡那種行業,但是他沒有別的選擇。」

  捂著腦門,龔以羚砰然跌坐到椅子上,臉色青白。

  天哪!真是青天霹靂,一擊便殛爆了她的頭,作夢也想不到迪卡斯竟然會是鬥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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