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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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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他的吉他是一首溫暖迷人的旋律,技法上的成熟細緻掩不住年輕的狂野熱情,浪漫的國度盡在陽光味濃的音符下,豐潤的歌喉彷佛是黑夜中唯一燃燒的烈焰,輕易便能夠挑起聽眾的感官刺激,令人聽過一次就魂牽夢縈。 墨西哥人是天生的歌舞高手,這句話在他身上得到充分印證。 只可惜他是客串性質,出場的時間不一定,不過只要有他上臺表演的時刻,必然會如同這晚一般——大爆滿,而且多數是女性顧客,女人們總是為他瘋狂,除了一個人。 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漫不經心地撩撥出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低吟著直率的熱情浪漫,兩眼則緊盯住在他面前來回不只十幾二十來次的東方女孩,她連瞄他一下都沒有。 她是故意的嗎? 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對此,他並不感到生氣,反倒被她勾起一份濃濃的好奇心來。 她是同性戀,男人看不進她眼裡? 然後,他注意到那兩桌年輕客人又纏住她了,一個輪一個竭盡所能誘惑她,而她又是如何有技巧地一一回絕,無論客人開出多麼誘人的條件,她一概不予考慮,於是最後一個竟然耍起賴來,又吃豆腐又威脅。 那傢伙究竟當這兒是什麼地方? 紅燈區? 他不由得冒出一把熊熊怒火來,憤然中途停止表演,大步走下表演台準備親自把那傢伙扔出餐廳……不,扔回美國去,卻見那個東方女孩突然表現出一股驚人的魄力,讓那傢伙當場傻眼,他正想為她大喝三聲采,不料那個女孩一轉過身來便跌入他的懷抱裡,換他當場傻眼。 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瑪麗安!」 聞聲即刻趕來的瑪麗安站在樓梯底往上看,心中不由得又浮起長久以來存在的疑問:迪卡斯為什麼不管走到哪裡總是戴著墨鏡? 「是?」 見迪卡斯勾勾手指頭示意她上樓,她不禁心頭一喜,馬上丟開所有的疑惑,飛也似地奔上餐廳裡的唯一禁區——二樓。 除了迪卡斯自己之外,二樓休息室從來不曾有其它任何人上去過。 「什麼事?」問話的同時,她已經準備好要掀開裙子脫內褲了,誰知迪卡斯不僅沒有那種意思,竟然還一臉無奈地攤開滿手血給她看。「天哪!你受傷了?」 她見不到他墨鏡後的眼,只見到他斜斜往兩鬢飛上去的眉陡然揚了一下,然後俯首在她耳邊低語數句。 「哦!」瑪麗安怨懟地橫他一眼,再轉身下樓,待迪卡斯洗好手,她又上樓來逕自進房裡去。好半晌後,她出來,對雙臂環胸靠在牆上的迪卡斯說:「好了,還有什麼事嗎?」再給你一次機會! 迪卡斯哪裡會不懂得她眼神裡的暗示,但他只是勾起一彎奇特的笑容。 「謝謝你,沒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哼,不識貨的男人! 瑪麗安忿忿地下樓去,心裡還在想著:明天換件更性感的衣服再來試過! 回到專用的休息室,迪卡斯悄然佇立於床傍,慢條斯理地摘下墨鏡,濃密的長睫毛下是一雙非常美麗的瞳眸,神秘浪漫的紫羅蘭迷霧中隱約流轉著一股邪肆惑人的異彩,他默默凝睇著在床上沉睡的東方女孩。 這還是頭一回有女人對他視若無睹。 他幾乎敢肯定她不是同性戀,就是內心曾受過沉重的創傷——被某個該死的男人所傷。 這也是頭一回有人在他演唱一半時鬧場。 不過他無法責怪她,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就算她不動手,他也會親自把那傢伙扔出去。 這更是他頭一回碰上一個完全不被利欲所誘的女孩子。 在他把她抱上來之後,馬可特地趕來向他解釋她為何會如此失控,很顯然的她今天身體很不舒服,實在沒精神去應付那些傢伙,但因為餐廳人手不夠,她仍勉為其難地照常來上班,無論如何,她寧願用自己的勞力來換取酬勞。 奇特的女孩! 他想,退後兩步在大圈椅上坐下,燃起了一根煙,繼續將若有所思的眼神凝住在她臉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忽而蹙起了眉宇,起身猶豫一下才伸手掀開被單,旋即瞠目驚喘。 「耶穌上帝!」 他立刻戴回墨鏡又跑出去在樓梯口大吼。 「瑪麗安!」 一個鐘頭後…… 「瑪麗安!」 五十分鐘後…… 「瑪麗安!」 四十分鐘後…… 「瑪麗安!」 半個鐘頭…… 「瑪麗安!」 上帝,這個東方女孩不會因此流血致死吧? 微風飄起額前的髮絲,溫暖的陽光輕拂著沉睡的臉龐,溫暖,但刺眼,龔以羚不覺低吟一聲,轉過身去把臉深埋進枕頭裡,打算繼續睡到天荒地老,然而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卻迫使她不得不清醒過來。 奇怪,這是什麼香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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