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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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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安垂斯摸著下巴一幅幅看過去。「這些畫是寫實的,也有些印象派的味道,但不管是自然、建築或其他各種題材,無論是靜或動,都有其個別的神韻與生氣。譬如這棟破落的公寓,乍看之下是荒涼的,但仔細一看又覺得它很溫暖,仿佛隨時會有人……」 他忽地頓住,疑惑的心想:奇怪,這種話好像在什麼時候說過? 瑟妮兒轉開頭去偷笑一下,再轉回來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什麼?」 「呃?啊,我是說,這些畫即使是最平凡的題材,也會讓人移不開視線……」 「為什麼?」 「因為……」安垂斯又想了想。「因為每一幅畫都好像是有生命的。」 「沒錯,」亞朗在一旁插進嘴來。「這就是我特別喜愛她的畫的原因,她的畫仿佛有生命似的,看久了會讓人產生再耐心多等片刻就會出現另一個畫面的錯覺,譬如門會打開,雲朵會飄到另一邊,飛在半空中的落葉會掉到地上,路人會走出油畫之外……」 瑟妮兒咯咯大笑。「天,亞朗,你不只是誇張,簡直可怕!」 「但是他沒說錯,」安垂斯低沉地道。「這次畫展會成功的,瑟妮兒!」 「那是最好的啦!」瑟妮兒目注最後一幅畫被掛到壁面上。「很好,都沒問題了,接下來呢,亞朗?」 亞朗揮揮手。「去欣賞紐約的藝術吧,剩下的宣傳問題交給我就行了。」 「OK!」瑟妮兒挽著安垂斯的手,往出口走去。「我們去搭地鐵吧!」 「搭地鐵?」 安垂斯有點茫然,瑟妮兒嘻嘻一笑。 「我想看看紐約的地鐵藝術。」 紐約的地鐵藝術是世界知名的,曾掀起一股地下藝術潮流,可惜那是在七〇年代,至於現在…… 自一個不起眼的街角,瑟妮兒與安垂斯步下階梯,來到有名的紐約地鐵站。 老實說,紐約的地鐵站實在令人不敢領教,又髒又舊,空氣中混合著一股悶熱與窒息的異味,森冷的磁磚上全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垢,至於地面,請想像一下臺北的地下道,對,就是那樣,滿地的煙蒂、唾沬和口香糖,可惜沒有檳榔汁。 「真的要搭?」安垂斯皺著眉頭問。 「要!」 「但是……」安垂斯回首張望,全身驀然緊繃,瞬間進入備戰狀態,兩隻眸子轉為深紫色,迅速抽回被瑟妮兒挽住的手臂,反將她環在懷裡。「這裡已經沒有你所謂的地鐵塗鴉了。」 在灰暗的燈光下,兩個黑人靠在牆邊,兩雙炯亮的目光不懷好意的盯住他們,令人不寒而慄。 安垂斯很快就察覺到身處在這地鐵站的危險,瑟妮兒卻半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我知道,八〇年代就沒有了,不過你看那個……」她只注意到牆上的電影海報,俊男美女全成了牛鬼蛇神,「老天,他們可真『出色』!」她爆笑。 明眸皓齒變成滿嘴蛀牙的甲狀腺凸眼患者,瑪丹娜張著一張足以吞下全世界的血盆大口,蜘蛛人變成飛天惡魔,驚奇四超人原來是ET外星人。 「該夠了吧?」 「不,我要搭地鐵!」 「為什麼一定要搭?」 「所有層面我都必須去感受到,才能畫出真實的紐約。」 他不知道什麼是真實的紐約,只知道什麼是真實的危險。 「但這實在不太安全。」 「你害怕?那你先回飯店去好了,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她自己一個人? 她以為她是隱形人,人家看不見她就不會有危險了嗎? 「我是謹慎。」 「人要是不敢冒險,什麼事都做不成。」 真頑固! 「算了,我陪你。」 「太好了,那有問題就交給你囉,你的英文比我好嘛!」 「……」 五分鐘後,他們搭上了剛靠站的地鐵——天知道那是往哪裡去的,起初人並不算多,一個黑人在兜售仿冒品,見沒人理會便往另一個車廂走去,接下來換白人上場,一個蓬頭垢面的白人女子扯著喉嚨哭給大家看。 「我是個可憐的女人,求求你們幫幫我吧!」 「原來這就是紐約的地鐵『藝術』!」安垂斯喃喃道。 瑟妮兒噗哧失笑,然而一刻鐘後,她笑不出來了。 「安垂斯。」 「嗯?」 「這線地鐵是到非洲的嗎?」 「……也許。」 但見車廂裡黑壓壓一片,只剩下他們一白一黃兩個「有色」人種,左邊看過去黑色的,右邊看過來也是黑色的,不知何時,他們已淪陷在非洲大陸的叢林原野之中,四周一雙雙饑腸轆轆的眼,正在盤算該如何分贓。 「我想,下一站就下車吧!」 聰明的抉擇,但很不幸的,他們搭上的是快速車,地鐵過站不停,大家一起到哈林區觀光一下吧! 在愈來愈詭異的氣氛中,安垂斯只好把瑟妮兒緊緊護在懷裡,心裡正在想著:奇怪,這種抱著她的感覺似乎很熟悉……突然,走道斜對面,背倚在車杆上的年輕黑人說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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