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古靈 > 醜人多作怪 | 上頁 下頁 |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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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體態窈窕的身影漸去漸遠,蘇勒嘴角悄然揚起一抹寒有深意的笑。 他有預感,這位個頭兒嬌小的夫人,對嘉琿,對整個涅剌古部,她的影響絕對不會太少! *** 琥珀又回到幼時那個無法無天的小仙女,活潑又快樂,一時半刻都靜不下來,仿佛急著想彌補過去那被壓制的五年時光似的。 但同時她也長大了,又經歷過被壓迫的痛苦,所以她不再任性、不再刁蠻,懂得體諒別人、關懷別人,瞭解她必須先付出自己,人家才有可能接受她,所以她在品嘗闊別已久的自由的同時,更忙著用那仿佛永遠都用不完的旺盛精力,為涅剌古族人做她所能做的一切。 跟族裡的小孩玩在一起、瘋在一起,同族裡的女人一塊兒揮汗如水,負責同樣辛苦的工作,和族裡的男人討論如何用竹子把水導引進村寨裡來,如此一來,女人們就不必大老遠跑到河邊去提水了。 到了大雪紛飛的十一月裡,她的女真語更標準、更流利了,也已大略熟識女真人的生活習慣,村寨裡將近半數的族人她一見面就叫得出名字,小鬼們最愛纏著她要糖要零嘴吃,偶爾她還會按照醫書為族人們治療一些小病小痛——遊牧民族對外傷、骨傷自有他們一套獨特的醫療方式,但對那些內在的病病痛痛卻很沒轍。 於是,族人們對她的印象也由單純仰慕她的美麗——雖然她總是說自己很醜,逐漸轉變為打從心眼兒裡喜愛她、接受她。 在他們眼中,酋長夫人幾乎是完美的! 幾乎,不是全然。 她依然是個人,是人就有缺點、有弱點,而她的弱點之一就是—— 「我知道這裡會很冷,可是……」堂屋的連炕上,琥珀抖著嗓子躲在毛氈裡蜷縮成一團。「我不知道會這麼冷,而且……老天,越來越冷了耶!」 哈季蘭用同情的表情熱了一碗羊奶放在炕桌上。 「喝點熱羊奶吧!夫人,這該會好點兒。」 「如果明天能夠不再下雪……」雙手顫巍巍地捧起碗,琥珀可憐兮兮地瞅著哈季蘭,期待哈季蘭能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譬如跟她保證說明天絕對不會再下雪了。「我一定會好點兒。」 哈季蘭與格佛荷相覷一眼,揚起一臉歉然。「很抱歉,夫人,外頭已經開始結冰了,這雪、這冰都得持續上兩、三個月以上呢!」 一聽,琥珀忍不住呻吟了起來,「天哪,讓我死了吧!」再看她們一副悠然自在的樣子,又不禁怨恨起來。「好過分,你們明明穿得比我少,為什麼一點兒都不顯冷?」 「我們生長在這兒,早就習慣了呀!」 琥珀吸了吸鼻子,模樣兒更可憐了。「那我要多久才能習慣呢?」 「這……」哈季蘭苦笑。「哈季蘭也不知道呀!」別說習慣了,最擔心的是夫人連這個冬天都撐不過去,那才慘! 小嘴兒撅高了。「我恨你們!」 哈季蘭與格佛荷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辛苦,兩張臉全漲紅了。 歎了口氣,喝兩口羊奶即放下,琥珀喃喃問:「他們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都下這麼大的雪了,他們還能獵到什麼?是耗子還是松鼠?那大概連塞他們的牙縫都不夠吧?」 哈季蘭抿唇輕笑。「阿克敦大約這兩天就會回來了,至於酋長大人,他也派人送了好幾趟獵物回來,收穫竟也不比阿克敦少呢!想來也晚不了幾天吧!」 才剛說完,大門上便傳來咚咚咚的擂門聲。 「回來了,阿克敦他們回來了!」門開處,是達春頂著滿頭雪來報訊。「他們帶回更多獵物,不過……咦?夫人呢?」 「夫人不就在那……」哈季蘭兩人聽得奇怪,詫異地回頭。「咦?夫人呢?」 一團毛茸茸的氈毯下突然冒出一隻纖纖玉手搖了搖,旋即又縮回去,原來門一開,寒颼颼的冷風一刮進去,琥珀馬上縮頭躲進氈毯裡頭去了。 「夫人,」達春提高聲音叫。「額爾赫快死了,你是酋長夫人,麻煩你去安慰一下他的老婆……」 氈毯驀然飛開,琥珀跳出來驚呼。「誰快死了?!」 「額爾赫,和阿克敦一塊兒出去打獵的族人之一,他在離村寨不到半天路程時突然倒下去昏迷不醒,因為他父親和兩個哥哥都是這麼死的,所以……」 不待他說完,琥珀已然沖進房裡去拿醫書又跑出來。 「走,帶我去他家看看!」 由於女真族有收繼婚的習俗,接收了父親的小妾和兩位哥哥的妻子,額爾赫平白添了四個老婆在臨終之際跪在他身邊哀嚎,再加上他自己的老婆孩子媳婦孫兒,四周圍滿了整整兩打人哭聲震天,再加上薩滿(巫師)在一旁跳神驅鬼降魔,場面更是熱鬧非凡,整個屋頂都快被掀翻了。 琥珀難以理解地打量那個高大魁梧的四十多歲族人,見他躺在地上直挺挺的,一眼看上去確實像是即將要被神靈招去喝茶了。 可是怎麼會呢?沒病沒痛又那樣健壯,怎會說死就死了呢?中邪了不成? 仔細問明狀況後,她便打開醫書滿頭大汗地拚命翻、拚命找,已經忘了天氣有多冷,大雪仍在飄揚,更沒注意到一個老實憨厚的壯碩漢子盯著她快掉出眼珠子來了,達春側首過去對那漢子說了幾句話,那漢子驚咦一聲呆住了。 「嘉琿的老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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