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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我知道你會照顧我,」他的話令她甜孜孜地笑著,「只是帶著我在身邊,真的不會壞了你的事?」

  「不會。」他的手掌覆上她擱在桌沿上的小手。「你別操心了。」他認為她問那些話的出發點是因為體貼他。

  「真的?」她追問一句。

  「真的。」他為她的瞎擔心失笑,並反問她:「還是……你不想和我一起回曲家大宅?」

  「去不去曲家大宅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只要在一起,去任何地方都好。」她說出真心話。

  她的話留下一股甜美的餘韻,緩緩滲入他的心底……他捏捏在他掌心裡的小手,周身一陣溫暖。

  「真的不會覺得我會壞了你的事?」她仍是捉著老話題再問一遍。

  苦笑地搖搖頭,他不曉得她還要再問幾次才會滿意。

  「你覺得不會就好。」

  夏拙兒眉彎眼眯笑得燦爛,「那我們快起程吧,別再讓羅大哥和福伯站在門外枯等了。」

  第九章

  「阿胤,你打算怎麼樣下手?」

  曲承胤繃著臉不回答。

  夏拙兒又自顧自地接著問:「掰開她的嘴,咕嚕咕嚕的用毒酒灌她?再眼睜睜的看她臉色發白、唇色發黑、口吐白沫的抓破她自己的喉嚨,血流滿身的死在你面前?」

  他聞言,整個人愣了一下。

  「到時候人都死了,你也剛好將你小時候偎在她懷裡、讓她拍著你睡著的事兒給全忘到天邊遠,然後一輩子不再吃桑梅,免得想起些她講過的桑田故事。」

  說到這裡,她還哀哀怨怨地歎了一大口氣。

  「我親娘死得早,所以我也不太曉得小時候有人拍著睡、有人講故事的滋味是什麼,而我爹又沒替我娶個二娘,好在我吃完飯時為我擦嘴,偶爾想想,我還真想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呢!」她頓了一下,接著又滿臉好奇地喊道:「啊!對了,尿床時有二娘幫著換褲子是什麼樣的記憶,我也很想知道呢!」

  夏拙兒笑意燦燦地抬頭望著曲承胤。

  「你小時候調不調皮?調皮時你爹打不打你板子?你爹打你板子時你二娘幫不幫你說情?聽以前家裡的丫頭說,做娘的身上都有股香香甜甜的味兒,小孩子把頭鑽在娘懷裡蹭時,聞起來好舒服的哩!若你不記得你親娘身上的香甜味兒,那記得你二娘身上的香甜味兒嗎?咦,你二娘是不是就是我的二娘呀?」

  她佯裝天真無邪的等著他回答那一長串的問話,只是她眼底帶著的詭譎,明顯得連藏都藏不住。

  這丫頭是存心的吧!

  曲承胤感覺到一陣不屬於自己脾性的怒氣,他忿忿地瞪了正巧笑倩兮的新婚嬌妻一眼,考慮著該不該一把將她掐死,好讓自己成為個耳根清淨的鰥夫。

  她笑笑地撫摸他的臉,然後以指尖壓平他眉間的皺紋。她的手柔軟、涼爽,瞬間降低了他心口上的火氣。

  「阿胤,這個好不好?」夏拙兒縮回手,拿出一個層層密封的小紙包遞給夫婿。「這是在咱們山上,福伯拿來毒耗子的砒霜……咦?不好?」

  看見他又怒氣衝衝地瞪著她,她連忙又遞出另一個密封紙包。

  「那『這個』一定好!烏葉花根研成的粉,你二娘當初不就是用這個在酒裡下毒害你的嗎?那你就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一想到手心裡的紙包裝的是毒物,夏拙兒的手心就開始冒汗,讓她擔心起油紙的耐濕性到底可不可靠?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曲承胤喃喃地重複她的話尾,腦中思緒百轉千回,心中盡是苦澀。

  他看著她,終於忍俊不住地笑了,但這種微笑是不同的。那是一種悲苦、傷心的微笑,其中沒有絲毫快樂的成分。

  二娘能待他不仁,但他能對她不義嗎?曲承胤不願去面對早已浮在他心中的真實答案。

  「拙兒……」

  他始終沒有接過她想遞給他的紙包。

  「唔?」

  啊!左手心好像流汗了,趕緊換右手拿比較妥當……夏拙兒漫不經心地應著,心頭注意的是手裡具有危險性的紙包。

  「你學壞了,竟也開始懂得繞圈子說話了。」

  他從來就不覺得自已娶的是個傻姑娘,只是對她有話竟沒直說的表現,有些不太習慣。

  「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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