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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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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大公雞抬頭應了一聲,雞冠生氣勃勃地豎了起來,像是對未來抱持了無限希望。 「呵呵,聽到有三妻四妾精神就來了?福伯這就去抓把米給你頓好料的,你等——」福伯話沒說完,就讓面前的一團黑影罩住,抬眼一瞧,又是那個嚇壞人的空眼眶。 羅力虎蒲扇大的手心裡擺了一隻飯碗,橫眉豎目的直瞅著福伯嚷嚷:「福老伯,早上就吃這個稀得要淡出鳥的稀飯?這是給人吃的嗎?我看連豬都不肯吃吧,餿水說不定還有點腥味!」 「原本每個人早上是還有個雞蛋吃的!」福伯鼓起抗議的勇氣,「要不是羅爺你……要不是羅爺你……」看仔細了那隻眼洞——哎呀,娘呀!接下去什麼話都說不齊全了。 羅力虎單眼一亮,再度以拇指和食指捏著自己的下巴。「咦?這不還有只肥嘟嘟的公雞嗎?」 「不成!」福伯大驚失色。 大公雞在羽毛之下起了一身的疙瘩,它不曉得是從哪兒學來的,開始一步步往後退著走。 「嗯——哼——不成?」羅力虎瞟了福伯一眼。 「不……成……」有氣無力,但福伯仍是堅持己意。 他看見羅力虎捧著飯碗的手指長著瘤節,像是天生適合粗暴動作的工作,適合戳——別人的鼻子。 羅力虎莫測高深地將福伯從腳看到頭、從頭看到腳,看得福伯閉上眼就像是看到自個兒已經躺在燉鍋裡,心底直冒寒氣…… 「不成就罷了!」 羅力虎將飯碗丟給福伯。「我自個兒下山去買個三牲四畜回來啃,再扛個幾缸香噴噴的大麥酒……反正啊,那對愛情鳥也不曉得啥時候才肯踏出房門,放我一個人和你這福老伯大眼瞪小眼,嗟!糟蹋人!」 羅力虎說走就走,轉身跨步的動作毫不拖泥帶水。 福伯和大公雞相視一眼,同時松了一口逃出升天的氣。 福怕再次長長吐了一口氣,讓所吐的氣通過牙齒,發出嘶嘶聲。 突地,他起了個勇敢的念頭,連忙朝著羅力虎遠去的背影大喊:「羅爺,麻煩你順手帶幾隻活母雞回來吧!」 山居歲月怡人,甜蜜的山居歲月更醉人—— 旨起一匙山筍湯送進口裡,略略咀嚼,夏拙兒馬上就嘗出了其中滋味的不同處。 「阿胤,今天的山筍是你去銼回來的吧?」 「你怎麼不猜今早是福伯去竹林銼筍回來的?」曲承胤一口湯含在嘴裡,險些因吃驚而忘了咽下。 「福伯他老人家是能起得了大早,但眼睛已經不比以往,耐性也磨盡了,所以若是福伯銼回來的筍,大都是他昏著眼見筍尖就銼的,那種筍,筍尖挺得直直的,口感較老澀。」夏拙兒一副刁舌老饕的表情。 「喔?那我銼回來的筍又有什麼不一樣?」曲承胤一派討教的正經嘴臉。 「嘻,你的嘴刁,愛吃嫩筍,所以你寧可起個透早替福伯去銼筍,好吃到合你胃口的筍。」她早就摸清了他的喜好。「你呀,長得太破土的筍不銼、筍尖彎度不美的不銼、筍尖竄青的更不銼,你銼回來的筍總是絲細又白嫩哩!」 他遞了一匙吹去熱氣的湯到她唇邊。「因為我知道你也愛吃嫩筍……」 眨著笑彎的眼,夏拙兒順著他的匙喝下筍湯。 「叩叩叩!」 拍門聲和羅力虎破鑼嗓般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起—— 「都什麼時辰啦!你們夫妻倆不過是吃頓早飯,竟要吃那麼久?再不上路,太陽要下山啦!」 曲承胤看看夏拙兒,夏拙兒再看看曲承胤,習慣似地同時露齒笑笑。 「到底是誰要去奪回家產,報殺身之仇啊?再多等些時日下去,我就要老得連鬍子都長不出來啦!」羅力虎十天半個月的例行催促著曲承胤夫婦。 這無酒無肉什麼都無的山居歲月,對他可是場酷刑哪! 「昨晚不是都已經打點好今早要上路了?虎,你就別再催了,我們這就馬上出門了。」曲承胤言不由衷的又喂了夏拙兒一口山筍湯。 夏拙兒瞥了曲承胤一眼,奪回家產、報殺身之仇……唉!嫁雞隨雞,天涯海角,她也只得跟著他,只不過她有件事情要先問個清楚。 「阿胤,你真的要帶著我和福伯一道?」 「嗯。」 曲承胤也明白,帶著心愛的新婚妻子回曲家去復仇,當然不是個好主意。但是他已舍不下夏拙兒,一天都不想與她分開。 「不嫌我會礙你手腳嗎?」夏拙兒芙蓉般的小臉浮出一抹可疑的笑,好似腦子裡正藏著些奇怪的主意。 「我會照顧你。」 他怎捨得讓她感到絲毫不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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