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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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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是覺得她是個深具天賦的琴手,找琴師調教她,好讓她的琴技更上層樓嗎?她得意的想。「因為你彈出來的琴音,簡直比只倒嗓的烏鴉叫還……」 鐘離奔弓沒有把話說完,因為她的目光像兩把利刃般,狠狠的向他瞪過來。 而他也發現,她就算在瞪人的時候,她那雙眼睛還是彎彎的、眯眯的,也還是像一勾新月般的可愛。 努力的強裝不在意,但秋淡月仍是不由自主地繃著張粉臉。 她也不想一大早就一副壞心情的模樣,可是剛才圓圓來敲房門告訴她,說廳裡頭有七位琴師正等著要見她、指導她琴技。 昨兒夜裡鐘離奔弓沒再向秋淡月提起要執行「任務」的事,僅是擁著她一覺到天明,這使得她睜眼醒來後心情十分愉悅。 就在她愉快得差點要哼著小曲時,竟然聽到圓圓說出使她瞬時心情降到穀底的這件事。 「圓圓,問你一件事,你可要老實回答。」挫敗地咬咬下唇,秋淡月瞪著手裡的手巾若有所思地說。 族裡的人從沒說過她撫的琴音難聽呀,怎麼她彈的琴一入這鐘離大少耳裡,就讓他一大早就找來一群人要教她怎麼撫琴了呢? 「小姐,是什麼事?圓圓當然會老實回答小姐的。對了,鐘離少爺差人給小姐送了箱新衣裳來,今天外頭天氣頂好的,小姐就穿那套杏黃色的漂亮繡裙,好不好?」圓圓以左手食指抵著下巴,邊回答主子的話,邊偏頭想著該替主子編什麼樣的髮型比較合適。 「我……我撫琴的琴音是不是真的……」問這種事會不會很丟臉呢?秋淡月有些遲疑,但她還是很想知道圓圓的想法,所以仍是將話給問完:「真的那麼不堪入耳嗎?」 「小姐的琴音?」 瞠圓了那雙圓圓的圖眼,圓圓在心裡頭叫了聲糟,並且飛快地思索著什麼樣的回答才是最妥當。 族人從來就沒有冀望過小姐能有多麼高明的琴技,族長給小姐請琴師、讓小姐撫琴,只不過是要讓小姐怡情養性和活動筋骨,目的是要她身體健康的呀。 「圓圓?」想這麼久,真的這麼難回答嗎? 「當……當然沒有不堪入耳這麼嚴重啦。」 說實在話,淡月小姐的琴音……唉!好難「老實」回答啊。 「那是怎麼樣?」 圓圓的眼睛為什麼不敢看她?該不會是要說此讓她昏倒的答案吧? 「小姐只是還需要『小小的』再多練習些時日而已。」好小姐,別再逼圓圓了,這是圓圓所能說出最委婉的答案了。 啊!連圓圓都這麼說,那她以前每月初五必定邀族裡的姑娘來聽她撫琴,不就……不就是場大笑話?嗚嗚,好丟人哪! 原來,鐘離奔弓說話是這麼的實在,實在得讓人想狠狠的咬下他一塊肉來! 「奔弓,你是自哪兒聘來麗香、春花、巧兒、豔豔、怡人、芳芳、紅蝶七位師傅來指導我撫琴的呢?」秋淡月好奇的問。 這幾位漂亮的教琴師傅眼角一個比一個挑得高、胭脂一個比一個抹得濃、衣衫也一個比一個來得單薄,怎麼和以前族裡那位白鬍子老師傅給人的感覺相去那麼遠呢? 「這個嘛……呵呵!」鐘離奔弓不知如何回答,只有尷尬的笑著。 「怎麼光是笑呢?該不會連你也不曉得是哪兒聘來的吧?」 「啊?對,對對對,你說得對,我也不知道是哪兒聘來的,她們是我托苑裡的管事到城裡去聘來的。」「這麼說,你是不識得她們囉?」 「不識得,完全不識得!」 以前就不太識得,現在開始完全不識得,往後也永遠不會識得!明天就讓管事辭了那些女琴師,再另請一批正規的琴師來。 「咦,不識得?好怪哪,她們個個要我向你問好呢,還說你有空要常去探望她們、聽聽她們撫琴哩。」不知怎麼地,秋淡月感到心頭不怎麼舒坦,怎麼會這樣呢? 「她們一定是認錯人了。別管這些了,吃完飯咱們到琴房去,讓我聽聽你的琴技有沒有進步。」只要別再繼續這話題,即使是再難聽的琴音,也都是天籟。 接下來的日子對秋淡月來說可是過得自在隨性,鐘離奔弓縱容著她想賴床便賴床,偶爾想吃點心不吃正餐的任性,也由著她閑來就和圓圓,及飄郁苑裡幾個丫鬢摘花、放紙鳶、踢球、捉迷藏等遊戲。 玩耍時不經心擦傷手、跌傷腿,鐘離奔弓僅是擰著眉,邊叮嚀要她下回更加小心,邊替她仔細抹上膏藥。 鐘離奔弓還替她在房間的窗框釘上小鐵鉤子,然後給她一串由十數個銅鏡般大小厚薄的竹片,以透亮的羊腸線穿制而成的風鈴,要她自己踩在椅凳上掛上。 不知道怎麼地,他特意帶來的、她雙手掛上的那串竹片風鈴,風吹鈴響不成音律的聲調,竟讓她像是聽到天籟般的感到愉悅和甜蜜。 他對待她的方式,像父親、像兄長、也像情人。 日間,他進城處理商行營運的事務,空閒時便教導她發落賬房和苑裡管事的事。 兩人雖同榻而眠,但夜裡他卻不曾再進一步強硬地向她索歡,僅是吻著她粉嫩的面額、秀髮,之後便摟著她入睡。 秋淡月對於他一個月來的種種溫柔行徑,感到欣喜、甜蜜,卻也有著不安和疑慮。 溫情的寵溺體貼和歡笑相處,使她情不自禁地傾出縷縷芳心。 可是她開始害怕,害怕他是為了償恩才對她百般好;害怕縱使他是真心對她,但她卻已殘命漸盡;害怕肚皮不爭氣沒能達成族人的期望,也沒能孕育出他的骨血便要殞命。一向對未來沒有太多希冀的她,也開始變得對未來貪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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