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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為學造酒是件好玩的事兒嗎」可是要先從學著怎麼刷洗比幾個你加起來還高的酵槽、酒桶開始的哩,而且還得學著怎麼栽種釀酒的梁米。像咱們這種嬌生慣養的笨女娃,李嬤嬤肯收留一個我都已經嫌太多了,怎麼還能讓你這個藥罐子跟著去礙手礙腳呢?」婉霓很是中肯的勸著妹妹。

  「真的不讓我跟呀?」流雩癟癟粉菱小嘴,但也不能否認依自己的體弱身子,的確會給姐姐造成麻煩。「好吧。那姐姐除了保重自己之外,可別忘了帶些好玩的玩意兒給我哦。」

  婉霓親愛的拉拉流雩的髮辮,「那是當然。我等會兒就去告訴娘和大哥說要到廟裡上香去,你先來幫我布紙研墨,好讓我給娘和大哥留封安心信。」

  「婉霓這丫真是胡鬧!」

  宮破雷怒氣衝衝的握拳大罵,同時傷透腦筋的看著面前端坐著的未來妹婿——葛一俠,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說明婉霓留書中所言要退親的事情。

  葛一俠心頭微微感到不對勁,剛到口想提起這樁婚件是件誤會,卻又全吞了回去。照眼前的情況看來,他的烏龍「未婚妻」可能比他早一步的逃婚去了。

  「葛三公子,真是對不住,舍妹她……」

  宮破雷氣惱的七竅生煙又好生為難,暗自思量著該怎麼向葛一俠提出退親的要求。

  「宮莊主,看來婉霓小姐並不應允這樁婚事,是一俠唐突,還請宮莊主見諒。」

  葛一俠心頭好樂,本以為此番到疾較山莊提出退親,會讓宮破雷氣得打斷好幾根肋骨,沒想到現在臺階就擺在他腳邊還讓他順勢踩下,他當然要把握機會。

  「不,葛公子,是宮家的不是,宮某自會給葛公子一個交代。」宮破雷好生奇怪葛一俠眼中閃動著的喜悅。他是真的想娶婉霓嗎?

  「不用,不用交代,就當是一俠唐突,煩請莊主告知婉霓小姐寬心,在下就不再打擾,告辭。」

  葛一俠笑嘻嘻的站起身拱手一揖,便大步轉身離去。

  「這是怎麼一回事?」

  宮破雷的拜把兄弟,疾較山莊二莊主——沉秋衣不解的搔搔下巴,「一個因為不想嫁,二話不說就逃得不見人影;一個看起來也不想娶,被退了親還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罷了!秋衣,你快派人去把婉霓找回來,諒她應該也還沒跑遠。最好在我娘知道前辦好,免得她老人家掛心。」宮破雷揉揉隱隱發痛的額角,已經懶得再花腦筋去想這是如何的一樁烏龍親事。

  「大哥,婉霓妹子一踏出莊門,我就讓人跟著了。照她那路線,大概是往岷醞村的方向,可能是找回鄉的李嬤嬤去了吧。不過她會不會乖乖回莊,就只有你這位做大哥的才清楚了。」沉秋衣狐狸似的回答,要宮破雷自己去擺平他們宮家的姑娘。

  「岷醞村李嬤嬤?」

  宮破雷益發覺得頭痛得似要裂開一個大窟窿,因為李嬤嬤最是疼愛婉霓,什麼事情會順著她。

  更使他氣惱的是,李嬤嬤是他小時候的奶娘,一個拉拔他長大,他怎麼也擺平不了她硬脾性的老奶娘。

  「就隨那任性的丫頭去吧,等她在外面吃了苦,自然就會回來了。」

  深歎了一口氣,宮破雷鎖緊濃眉揉揉額角,覺得他現在極需要一帖富效力的止痛藥。

  莫名地,他心頭老覺得不對勁。

  葛一俠踏出疾較山莊的大門後頓住了腳步,卻又想起那個午後,他手裡緊捏著一條姑娘的繡帕策馬疾奔了數裡,,後來才知曉那個笑得亮秈秈的姑娘就是宮家小姐——宮婉霓。

  那時天空灰灰的,像是大雨就要兜頭罩下,卻在見到宮婉霓小臉上像花朵般的笑靨時,天地間突然如烈日當空般光明炙熱。他發現自己怎麼也忘不了當時的情景。

  他摸摸因為要上疾較山莊拜訪而特意刮去粗硬胡髭的光潔下巴,暗想自己暗不是著了什麼魔?但是……家世、教養皆優秀的宮婉霓,一知曉他要前去疾較山莊的消息,便不顧閨秀形象急著留書退婚出走,想必是很討厭他吧?

  可惡!葛家好歹也是在北地鼎鼎有名的牧業霸主,嫁給他當真有這麼駭人嗎?

  葛一俠胸口莫名地興起一股怒氣,他捏了捏拳頭,心底湧起找到宮婉霓好好聽一聽她的解釋的念頭。衝動地邁開大腿跨出一步之後,他又猛然頓住,另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中響起——他做什麼和姑娘家一般計較?宮婉霓知書達禮深居閨閣,自小讓長輩兄長捧在手心裡照顧愛護,知道要和他這樣粗魯不文的北地漢子成親,倉皇之下害怕而想逃避也是應該,實在不能責怪她會有這種舉動。

  姑娘嘛!到處都有,到處都是,大家閨秀和紅館花娘還不都一樣是女人,他做啥去想那麼許多?

  找間看起來順眼的花樓,招幾個香噴噴的花娘來摟摟,管她什麼宮、商、角、征、羽……亂七八糟的姑娘,一覺醒來,什麼窩囊氣不就都忘光了?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

  葛一俠被滿屋子七、八個花娘的濃濃脂粉香,嗆得打了個大噴嚏。

  那是個屋內、地板、牆壁,乃至於天花板淨是桃紅色的房間,其中一面牆上掛著一面明亮的大銅鏡,另一角——也就是在葛一俠和花娘們集坐的一角,則擺放了一套雕紋精緻的桌椅。佔據了房內大部分空間的是一張床——葛一俠不得不承認,那是他一生中所見過最大的一張床。

  「為什麼你們這些女人,笑起來全都是一樣的……難看?」葛一俠揉揉鼻子,微皺

  起濃眉咕噥。

  聽到葛一俠的話,從花娘們臉上竟然一點兒也不顯氣惱,反倒笑得花枝亂顫,一古腦將自個兒香軟的身子全往他身上擠去。

  「爺,怎麼嫌人家如玉笑得難看?人家不依啦!爺的嘴真壞,罰你多喝一杯。」如玉染著豔紅蔻丹的嫩白纖指,捧著骨瓷酒杯就往葛一俠的嘴邊湊近。

  「爺說得小詩心頭好難受呢?爺快替人家瞧瞧胸口是怎麼了,幫人家揉揉嘛……」小詩邊嬌聲說著,邊拉過葛一俠的一雙大手,往自己幾近袒露的胸脯覆上去。

  「爺,你瞧瞧人家的小臉,又紅又燙呢……」

  花娘們七嘴八舌、七手八腳的全圍著葛一俠,差點就要把婉霓粗壯的身軀埋在成堆香得嗆鼻的脂粉裡。

  「煩死了!全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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