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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好。」她沒有其他答案可以回答。

  他突然沉默不語,僅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她不知道他的意圖,於是等待他再度開口。

  因為隔天是週末,原本一向入夜就十分寂靜的公寓,這時斷斷續續傳來其他住戶的聲響,有電視機傳出的聲音、小孩子玩遊戲機時的笑鬧聲、方城之戰的甕牽洗牌聲,讓他們兩人之間更顯得安靜。

  溫桓像是決定了某件事,因此啟口,「很要命……」

  「嗯?」許子臾將沒吃完的麵包收進提袋中,走到廚房將麵包放進冰箱。

  他對著她纖瘦的背影輕聲地說:「我發現我是真的、真的、真的愛上你了。」他一連說了三次「真的」,聲音雖輕,語意卻重。

  許子臾只是對著冰箱門笑,沒有回過身,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他站起身走向她,把她困在冰箱與他之間。

  溫桓握住許子臾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面對他,眼神中充滿再也抵擋不住的渴望。他以極低的聲音對她說:「請你允許我……吻你。」

  她望著他的眼睛,沒有說話,但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雙夾腳拖鞋要價五萬五千塊台幣?短褲八萬?無袖上衣九萬七?

  許子臾沒有勇氣再繼續看那條駝色長裙上的價碼牌。

  她今天被伊雯拉出門逛街,往極高「貴」的服飾店裡鑽,著實令她吃驚不輕。

  「小魚,你看這條褲子怎麼樣?」伊雯從試衣間裡婀娜多姿地走出來,對著一面極大的鏡牆轉了一圈。

  「很……不錯。」

  猜測著那條可能在夜市裡以兩百元——或許還能殺價,就可以買得到的平凡長褲,許子臾實在說不出「漂亮」兩個字。

  伊雯轉頭對候在一旁的售貨小姐叮囑,這件和那件,還有那件,還有那裡那件,」她不停指這指那地說,「都幫我留下來,下次郭先生到店裡來時告訴他是我要的。」

  售貨小姐臉上職業性的笑容完美得無懈可擊,她知道這位在店內試穿了二十幾套衣服的小姐,是老闆郭先生的新歡。

  「小魚,你要不要也挑幾套……啊,電話。」伊雯聽到手機的鈴聲響起,匆忙地在衣服堆中翻找著,「找到了!喂,小郭啊……對呀,我在你店裡……嗯……嗯……」

  許子臾看向售貨小姐,搖搖頭,表示她沒有挑選服飾的意願,然後便將視線移向落地窗外,看著來往車輛奔馳而過。

  伊雯具備了所有最極端的女性特質,美豔得幾近妖嬈,虛榮得幾近不實,可是這卻也是她的特點,因為她很誠實地承認,她所追求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

  許子臾認為她們可以互不侵犯地相處,所以她不會對伊雯有什麼成見。

  她的這三位室友,基本上,大牛和她在某方面算得上是同一屬性的人,各自習慣獨處,同住一個屋簷下完全沒有問題。

  葳妮就給她比較接近朋友的感覺。葳妮有空的時候,偶爾會找她聊聊彼此的心事,互通一下有無。

  她忽然想到溫桓。

  他讓她明顯感覺到他是個吸引人的異性。

  她對物質的需求很低,所以很少對什麼事物有極大的興趣,但他給她的感覺不同,他粗獷,卻體貼她,他熱情,卻尊重她,他知道她習慣什麼事都慢慢來,便選擇以蠶食的方式,慢慢融進她生活。

  她也知道他很聰明,擅長猜測別。人的心事和需要,不過,也或許是因為她沒花太多精神抵抗他的關係吧。

  溫桓近日來忙於公事,並不時得到外地或國外出差,所以已好些天無法來找她。

  拒絕了他給她的行動電話,她依然過著以往的生活,有打工機會就騎著腳踏車去工作,沒有打工機會就到圖書館泡著,或是在家裡擦擦抹抹整理環境,再不然就窩在被子裡大睡特睡。

  他不時偷得空檔打電話給她,但她有時接,有時不接,後來他動了氣,硬是拋下工作,抱著一部電話答錄機到她住處裝上。

  那天面對她時,他想對她生氣又捨不得,只好以小動物乞憐般的姿態和聲調告訴她,不接電話可以,但一定要偶爾回個電話給她。

  她答應了,他便像小狗一樣抱著她左親右吻的弄得她一臉口水,然後才高高興興地沖回公司。

  看見店門外一輛和他的座車同款式、同顏色的汽車飛馳而過,她心頭一跳,啊,原來,她也是會想念他……

  「唉,老溫。」林雋靠近溫桓。

  溫桓舉杯朝宴會廳遠處一角,一位正舉杯朝他點頭的商人致意。他臉上帶著微笑,嘴裡不耐煩地應聲,「嗯?」

  「××公司董事長那個在美國選過什麼……」林雋偏頭想了一下正確的名稱,「棉花糖小姐的三千金問我,你宴會結束後有沒有安排節目?」他朝一位經過他們身旁的商界名媛露出一抹帥氣的微笑,惹得名媛小臉羞紅。

  「我有沒有節目關她屁事。」溫桓又再度對與他視線對上的某業主微笑。

  林雋的電眼很忙碌,被他雙眼的雷射光掃過的女性都自動展露笑顏。「火氣這麼大,你生理不順喔?」

  溫桓沒好氣地低斥,「你才吃了春藥,見到女人不管年紀多大,就猛下流的笑。」

  「我是犧牲色相為公司謀福利耶!」

  「是嗎?」他十分懷疑。

  「哪,你看,我多敬業,XX公司的吳經理剛親筆簽下的熱騰騰新一季草約。」林雋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紙文件,「而曉陽也已和她的秘書敲妥明天上午十點,雙方會同律師進行正式簽約。」

  吳經理是位芳齡逼近五十大關的商場女將。

  「你是舞男還是牛郎?」溫桓又好氣又好笑,「而且參加這種聯誼性質高於商業性的晚宴,還隨身攜帶合約書?」

  「對方原本就有續約意願,我只是順手把它解決了嘛!」林雋聳聳肩,將合約仔細地收進上衣暗袋,笑得瀟灑。

  林雋只是外表看似不羈,其實他對事業的野心,遠遠淩駕在溫桓之上,而溫桓也明白,所以笑駡歸笑駡,他也對林雋在事業上的用心不得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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