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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怎麼回事?她到底說了什麼?」

  任飛仍然瞪著憐憐。

  「她說機場事件是她的錯,不能怪她丈夫。」

  「嘎?」安德森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也有那種可怕的魔力?不會吧?

  「她說是她惹他生氣,他才會大發雷霆搞成那樣,所以是她的錯。」

  安德森不高興地沉下了臉。

  「她在胡說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憐憐抗議道,用英文。

  「你會說英文?」四個人一起失聲叫道。

  憐憐抽噎地點點頭。

  「我講得不太好,所以我就不講。可是只要你不要說得太快,我大概都聽得懂。」

  安德森創下頭一次發愣的紀錄。「怎麼會這樣?」

  「哈哈!」馬汀自嘲地笑了兩聲之後長歎一聲。

  任飛和普特尼相對苦笑。

  憐憐擦擦眼淚。

  「我說的是真的,那次的事件完全要怪我,不能怪我老公,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告訴我,我要坐牢嗎?還是要我賠償?沒關係,儘管告訴我,不管怎麼樣我都心甘情願,是我的錯就該我負責,我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四個人面面相覷。

  事情會變成這種狀況實在是他們始料未及的。她說的沒錯,過往以來,恐怖天使除了威脅以外,並無真正造成任何災害,因為被威脅的人一開始就怕了他,沒人敢去違逆他的意願,而唯一的一次傷害,也是他們掌握在手中最大的罪惡理由,責任居然被她給攬了去,這算什麼跟什麼嘛!

  她要負責?她能負責什麼?「上面」要的又不是她,就算逮著了她,除了平添更多的麻煩以外,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

  無論如何,他們要的不是她,是她老公,而唯一有機會毀滅他的只有他老婆,所以,他們非得說服她不可!

  「沈小姐……」安德森剛開口就被打斷。

  「我老公姓黑,」憐憐不高興地說。

  安德森愣了一下。「喔,當然,當然,呃,黑夫人。」

  「什麼事?」憐憐眨著兩隻大眼睛無助地望著他。

  「是不是要告訴我要坐幾年牢?」

  「嘎?不是,不是!」安德森忙道。老天!她看起來真的很無辜。

  憐憐點點頭。「那麼就是賠償了?」

  「啊!也不是,不是!」

  「那是什麼?」憐憐問。「你們儘管說,我一定會負起我該負的責任。」小小的臉上是一片肅穆認真。「呃……」安德森突然感到有點不安。叫這麼個柔弱女孩去擔負起這麼重大的責任,何況要求她下手的對象又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爸爸,這……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他望向其他三人,也看到同樣明顯的不安與退縮,他知道看到他們的同時也看到了自己。他暗暗歎息!看樣子,還是只能由他自己來擔任這項齷齪的任務了。

  安德森看著憐憐那張仿佛所有委屈她都會認命的往肚裡吞的可憐小臉蛋,幾乎想放棄這個任務逃出門去。

  但是……,他能嗎?

  他咬咬牙,心一狠,「我們要你殺了他!」

  憐憐蹙眉。

  「對不起,我沒聽清楚,請你說慢一點好嗎?我好像聽……呃,麻煩你再說一次。」

  安德森閉上眼,「我們要你……殺、了、他!」

  憐憐錯愕地張大了嘴,隨即又合上,低頭思索著。

  沒有驚叫?沒有哭求?四個人互相在對方臉上尋找答案。她怎麼了?嚇呆了嗎?

  許久之後,憐憐才抬起頭,臉上是一片壯士就義般的決絕神色。

  「我明白了,這是我該付的賠償。」她昂昂下巴。「你們下手吧,我絕不會反抗,最好快一點,待會兒護士就要來巡房了,要是……」

  「等等,等等!」安德森有點昏頭地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憐憐眨眨眼。

  「你們不是叫我殺了罪魁禍首嗎?不就是讓我自殺嗎?可是我自己下不了手啊,不能麻煩你們幫……」

  「STOP!」安德森大吼一聲。

  憐憐住了嘴,疑惑地望著他。

  安德森則望著其他三人苦笑。「天哪,這真是我從事探員工作以來最困難的一個任務!」

  「不是這樣嗎?」憐憐喃喃道。

  安德森回頭凝望她半晌。「黑夫人,我們……是希望你……希望你……」

  「嗯,嗯,說下去。」

  安德森長長歎一口氣。「希望你殺了你丈夫。」

  「那?」憐憐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殺了我老公?」

  安德森點點頭。

  「為什麼?」憐憐不高興地問。

  為什麼?天啊!她居然問我為什麼!安德森頭痛得揉著太陽穴。「黑夫人,你丈夫是個危險人物……」

  「可是他沒有真正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啊!」憐憐反駁。

  「威尼斯……」

  憐憐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說過那件事的罪魁禍首是我!」

  「可是造成那種結果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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