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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三個月後再商量!

  「我要去上班了。也許你閑得沒事幹,我可是忙得焦頭爛額──」

  「我要走了!」他輕柔的打斷羅敷的話。

  羅敷心一凜,僵在一端,有些驚慌不知所措,想要折磨他的念頭也退去了一半。「什麼時候?」

  「跟你談完話後。我這一走,短時間內,不可能一下飛回來。呃──那邊的負貴人涉及一場官司糾紛,我得儘快趕去幫忙協調。」

  你還在騙我!「是那個暴君總經理的糾紛嗎?」

  「對!」

  「太好了!大不了讓他被關,受點鋃鐺入獄之苦。」

  「羅敷!局面有這麼簡單就好辦了。在商界,一個商人的名譽比命還重要,而搞金融的人,更是不能有一絲污點的紀錄。他的一名員工暗地拿客戶的資金與人頭操作買賣期貨,事情敗露後,對外宣稱是主管教唆才幹下胡塗事,甚至捏造假冒──負責人的署名。雖然打贏的勝算很大,但必須爭取時效。事情沒弄好的話,公司執照不但會被吊銷,他名下的十來家銀行信用也會受到波及,最嚴重的是會殃及不少的借貸投資人。」

  「你去那兒又有什麼助益?你剛進公司沒多久,人生地不熟,除了具有瑞士公民身分外,根本幫不上忙。」

  「我會多國語言,在記者發表會上多少可以支援打氣。」

  又一次在騙我!「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你的行李我回家後再裝箱寄給你,你的savile row無牌西裝夠穿嗎?瑞士那邊冷不冷──」

  「該死!羅敷!」他惱怒地一個箭步沖上前,摟住她,將她整齊的髮髻一扯落,大手隨即緊緊纏繞她的青絲。「你怎能如此無動於衷!我在乎你啊!我恨不得能將你裝入口袋裡跟我一起通關。」他悲慟地看著她,低下頭覆蓋住她上仰的唇,饑渴的擁吻她。這些天來,對她的依戀與渴望在一觸及她的頃刻間便爆發出來,「我愛你!羅敷。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有第二個你,請你相信我。」

  她撇過頭去。她多希望他的話是真的!當他輕訴甜言蜜話的情話時,就好像是在說著永不蛻變的箴言。然而,他必須有一個絕佳的記憶力,才能憶起他曾對多少女人說過這樣的情話。

  「你有多愛我?」她淚眼濛濛的輕聲盤問,渴望相信他的話。

  他停住了狂吻,抬起深邃的黑眸望進她迷蒙的秋水。「失去你,我會死!」彷佛一句不夠,他又補上了一句:「我是真的會死!」

  她捂住了他的唇,撫觸著他性感的唇形。「我不許!別說這種話,今後別再輕言說出這麼不吉利的話。天長地久、海枯石爛,或是天荒地老等俗不可耐的話都可以,就是別再輕言下毒誓。」

  「那你相信我了?」他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想窺探她的明眸,尋找答案。

  羅數不答,輕拉下他的頸項,吻去他的問題。

  「送我去機場。」他摟著她,費力的開了電梯鎖,直接按至地下室停車場,擁促她走著。

  「我──」

  「不准你提工作!」他粗暴的恫喝,隨即又失措的道歉,「對不起,請你陪我,羅敷!別讓我失望。」他像個小男孩似的央求著,不等她拒絕,便橫抱起她走向一輛超長禮賓車。

  他們矮身坐進寬敞的後座後,車子便開始發動。羅敷驚惶的瞥了座車內黑烏烏的隔音板,看著窗外忽明忽暗的景色在橙紅的餘暉下飛掠而逝。

  「羅敷!原諒我,如果我能選擇,我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你,你會想我嗎?」

  羅敷搖搖頭,伸出了雙臂,給了他允諾。

  「惠芬,早,」李富凱長腿一跨進自己的辦公大樓後,繞經秘書的桌子時停頓了一下,佯裝憶起什麼似地,又隨口補上了一句:「呃──有沒有我的信?」

  惠芬的目光從電動打字機往上挪,看著上司正竭力壓抑一臉期待的模樣,她很納悶。自從兩個禮拜前,他從臺灣回來後就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天天會跑到她桌前問這個問題。

  儘管他辦起正事時,還是一副就事論事、精力充沛的樣子。但是當她走進辦公室,坐在他對面聽他口述、為他速記時,十之八九,他會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怪樣,心好像不知飛到哪去似的。以往,她是得集中精神才趕得上他的速度與腳步;現在呢?不到一個段落,中途他便會停下來發愣,似有若無地露出貓兒飽餐後的慵懶笑容,然後轉頭問她:「我說到哪裡啦?」

  照情況看來,他這回中暑的後遺症還真是不輕。

  「有很多。洽公信函已分類放在你桌上。有些私人信函是愛慕──」惠芬正經八百的套著公式回答。

  「燒!一把火燒了它們!要不然拿去喂碎紙機。還有嗎?」

  「你第一任老婆寄來文定邀請函──」

  「這是她第四次搞把戲。每次都是只聞雷聲響,不見雨滴下。你幫我挑份厚禮送就好,順便裝個定時炸彈以免她又改變主意,還有呢?」

  「妮可來電說她想跟你──」

  「跟她說我不想。惠芬!我是說信!有沒有信!」李富凱急了。

  惠芬似乎覺得鬧夠了,便說:「有一封來自臺灣的信,我沒拆封──」

  李富凱雙眼一亮,不等惠芬說完便馬上贊道:「做得好!」然後直向辦公室大門奔去。

  惠芬面無表情的點了頭,對著他的背影道:「謝謝你,老闆。但我什麼也沒做,只是舉手之勞地將信放在你桌上罷了!」

  李富凱走向紅木辦公桌,將公事包往椅上一擲,脫下西裝外套,快速略過一疊文件信函,定眼後,就被大桌中間一封藍藍的航空郵件所吸引。他狂喜地伸出手,才剛觸及信封套,就小心翼翼地將之拾起,長指畫過整齊、一板一眼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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