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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你們都在哪約會?看電影?逛街?還是上酒吧聊天?」

  「都不是。他一個人單身漢,家裡不開夥,我媽就要他天天到我們家吃飯、喝茶、聊天。」

  「每天嗎?這人聽起來好像……滿不錯的。」事實上,蔣玲是認為無趣、乏善可陳到極點,一點情調都沒有。

  「嗯!」羅敷順口應了一聲,想著每天晚上的情景。她的家人好像很喜歡他;老媽對他好得緊;羅曼和他一碰頭就煙、酒不離手;羅子桐會黏著他,要他再說些德國黑森林的童話故事;有時他會和老爸在書房聊天,一聊就是近一個小時。

  說他人老實,又不真的這麼一回事,因為他會當她家人的面親她、逗她。剛開始時她有些靦腆、不知所措,但她的家人卻好像一點都不以為忤。老媽的說法是,看見他如何對待自己的女兒,總比成天瞎猜,一點概念都沒有的好。

  她還發現他不僅真的英文流暢,還深諳德、義、法、荷、及西班牙話。這個發現倒令她瞠口結舌,若非曾在公車上親眼目睹他拿出一份份各國的報紙翻看,她根本無從得知。

  「你哪來的這些報紙?哇!這麼多蝌蚪文!」她大驚小怪的問。

  「公司付我薪水要我看這些蝌蚪文的!」他笑笑地捏捏她的下巴。

  「你?你看得懂?怎麼可能?」羅數十指合併,兩隻食指互繞,深感懷疑地瞥他一眼。

  「難不成我是帶這些報紙回家包燒餅油條?」

  「那也說不準啊!」羅敷打哈哈的回答。

  「小姐,勿以貌取人!」

  為了他那句戲謔之詞,羅敷堅持要他寫上三十遍的「勿以貌取人」,才肯和顏悅色的面對他。

  等到快下班時,蔣玲及其他與會的秘書抱著一本本筆記本走回辦公室,吱吱喳喳地談論著那個器宇軒昂的總經理。

  「好有魄力!我進公司三年,第一次看到他。」

  「那是因為三年前,他還只是瑞士參石期貨的負責人而已,一直到前任總經理,也就是他哥哥酗酒駕車身亡後,才被老董事長請回來重整公司。」

  「真羡慕鄭小姐,能天天看著他辦公。」

  「是啊!不過鄭小姐反倒變得兢兢業業,穿著打扮跟往常不同,言行舉止也變得古板些了。我問她總經理是不是真的有很多女朋友?她矢口否認,還強調沒有任何女人來過電話。你說這可能嗎?」

  「我不相信!」

  「就是嘛!他討了兩任老婆,都是不到兩年就把人家甩了。這種負心漢不交女朋友才有鬼!除非貓兒不偷腥!」

  「我就說嘛!花花公子一個!但他真的長得滿帥的,很難找得到可與他匹配的女人喔!」

  「有一種男人專門扼殺女性魅力,他可能就屬這種人。」

  羅敷雖沒參與對話,但女人家七嘴八舌的小道消息卻是很有影響力的,尤其是傳至羅敷的耳裡,功效更是無遠弗屆。想到那個暴君甚至沒見過她一而,就三番兩次推翻她的能力,再加上被渲染過的惡名,她已經把這個未曾謀面的總經理當成頭號公敵了!

  甚至在回家途中,還不時跟李富凱數落那個暴君的不是,惹得他心情直跌入穀底。

  「富凱,他簡且就是你們男人的恥辱,一個專門玩弄女人的薄幸郎。你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嗎?叫frank!簡直是個破天荒的大笑話。一個叫『坦白』、『誠實』的人竟然一點都不坦白、誠實。我看他改個名會比較妥當。」

  李富凱沒應聲,因為他知道准不是個好名。

  「就改成『philanderer』(博愛主義者)吧!」

  看吧!

  「你覺得如何?」

  「好是好,但人家也是人生父母養。名字這種事最好別拿來開玩笑,你忘了自己也吃過這種苦頭啦!」

  「說得也是。總而言之,這種人竟還能明目張膽的玩女人,怎麼沒人揭發他呢?還有他那種頤使氣指的作風令人聽了就倒胃口。希望他下輩子也碰到一個大玩男人的女人──」羅敷邊罵邊點頭,半晌才發現他一臉語塞的苦樣,就像吞了一斤的苦黃蓮似的。「對不起!我一不平衡,話就多起來了!」

  「三人成虎。我要是他,根本就會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時間花在窮追女人的韻事上?難道說你們辦公室的女職員個個都跟他有過一手?這簡直是典型的『一犬吠影、百犬吠聲』。你別聽他人三言兩語,就受人影響。」

  聽他這麼一點,羅敷也覺得自己不該這麼做。當下又更加認定他會是個做丈夫的好料子。

  「我再過一個月得被調去瑞士蘇黎士,短則三個月,長則半年,所以──」

  「為什麼?」羅敷一聽他說,心急的打斷他的話。「你才剛到職沒多久,請他們調別人去嘛!」她很難過,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了,他又要被調走。

  「這……」他猶豫地看著羅敷一臉惆悵。「他們非我走這趟不可。」

  「喔!那你會常寫信給我嗎?」她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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