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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心土天搖地動之際,她也被姚衣衣拖回艙裡,用暖被嚴嚴實實包住後,再用力抱住她。

  「看你,都凍成冰棍了,晚上幹什麼不睡覺,出去著涼了怎麼辦?」姚衣衣的話語不若平時伶俐,反倒有一絲想掩蓋什麼的感覺。

  打娘胎裡就在一起,姚爾爾直覺姊姊也知道華自芳夜半為她取水的事,三個月來,和他相處的所有時光,在腦海裡一閃而過,她只能得到一個可能的結論。

  「大姊,你知道他──」

  「什麼都別想,爾爾,不要去想。」

  姚衣衣語氣強硬,硬是阻斷了她的話語,她喉頭不自然的滾動後,對上了妹妹濕潤的眸子。

  「你,不能嫁他呀!」

  姚爾爾聞言,淒涼地笑了。

  才蘇醒的心疼,即刻就要入土活埋,她也懂了姚衣衣莫名討厭華自芳背後的心情。

  「我沒有奢望的,大姊,我知道不能嫁他的,我誰也不會嫁的。」

  姚衣衣緊緊抱住一臉落寞的妹妹。

  華自芳存的是什麼心?為什麼不乖乖如她所願,離開爾爾的視線呢?

  他不知道實情,但她知道,她寧死也不能讓爾爾去經歷一場註定會失落的情感。

  她不是沒看到他在做什麼,就算再不長眼,這麼長一段時間下來,連瞎子也看得出他的真心不假,更何況她這個明眼人,可是她硬逼自己視而不見。

  縱然明白他有心,他仍然不適合做爾爾的夫婿,乾脆就當他是阻礙爾爾幸福的不祥之物,在造成傷害前,將他們兩人分開。

  她不在乎被人說驕縱野蠻,甚至表面上看來不顧爾爾的身子,但她一心只求爾爾的心能夠波瀾不興。

  他動真心她不管,她什麼都不怕,就怕爾爾也對他動心。

  虛弱的爾爾是那麼的讓人心疼,她受盡病痛折磨,失去太多平凡的幸福,身為姊姊的她,完全無法忍受妹妹又得再次面對失去。

  「如果季清澄願意娶你,他是家裡的次子,上頭的哥哥早有了幾個娃娃可傳香火,只除了巴蜀離長安遠些,一切都好,不是嗎?」姚衣衣柔聲勸道。

  聞言,姚爾爾圓圓大眼裡一片空洞。

  「我不嫁,我誰也不嫁。」

  姚衣衣愛憐地點了下妹妹的嬌小鼻頭。

  「大姊可不許你說這樣喪志的話,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你的幸福,你的終身大事呀!」

  姚爾爾不能自己地苦笑,「大姊,我不能生育呀!」

  話一落地,又換來姚衣衣緊得發疼的擁抱。

  爾爾從無月事,而華自芳上頭三個姊姊,下面三個妹妹,他是華家唯一的香火傳人,就是因為這點,讓他失去做爾爾丈夫的資格。

  「不准你這麼說,別把自己當沒有價值的人,女人又不只是用來生娃娃的工具,你還有好多的優點,比我嬌柔,天生巧手慧心,遠比我強上幾百倍不止,為什麼這樣可愛的你卻不能享有這份最平凡的幸福呢?」

  姚衣衣不是猜疑華家人的人品,但是無法生育是七出之罪,華家女子個個強悍,她不敢冒這個險。

  她不下注,押賭在沒個准的人心上。

  「咱們也不希罕,爾爾,江南的男子太軟弱,一點男子氣概也無,既不堅定也不足以捍衛你,不嫁這種人也罷!」

  聽著姊姊賭氣般說著華自芳的壞話,讓姚爾爾連想安慰她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她沒資格失望,可是她正失望著,但姊姊比起她更失望,奪走了她傷心的權利。

  她柔柔地偎進姚衣衣的懷裡。

  「大姊,我什麼都沒想,真的。」她流利的說著謊。

  她早已習慣隱藏自己的真實心情,因為她不願意再去傷害比她更受傷,好似背負著原罪的姊姊。

  心口不一又如何?比起姊姊的為難笑容,她可以毫不在乎的虛偽,甚至變得更虛偽都可以。

  姚衣衣輕撫著妹妹的細發,眸光溫柔,和她平素的狂妄、霸氣,有著霄壤之別。

  「沒想就好,逍遙太逍遙,誰嫁他誰不幸;季清澄是個悶鬼,好在四個未婚夫裡還有一個水寒,他離京城最近,咱們明兒個歇一歇,然後就直奔回長安,你說好不好?」

  姚爾爾乖巧的點頭,她現下不想反駁姚衣衣。

  「好的,大姊。」

  「聽說水寒雖然木訥,卻是個殷實的好人呢,你說,他會不會喜歡上你呢?一定會的,而且北方的漠子絕對會保護心上人的!」

  聽姚衣衣隨口胡扯,沒聽出她打趣語氣下的絕對認真,姚爾爾內心更加堅定自己決烈的想法,但她還是順從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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