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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第七章

  圓圓的月亮逐浙來到天頂,銀白的光芒灑落在大地和海面。

  柔和的指引著方向,使人不至於迷失。

  但葉怡君害怕面對她不想負荷的恐懼,拔足在輪弧嶼上飛奔著她的腰被人攔抱。

  一樣大聲喘息的賴慶國,將掙扎拍打他的女人再度扛上了肩,逕自走向人煙稀少的地方。

  「做開我!」被人像貨物一樣扛著的葉怡君顫聲吼完後,用力往男人背部咬下去。

  賴慶國文風不動,直至一處明亮的海岸邊,他才把她放下,自行坐在岸邊大石上,大手扣住了她的雙手,另一手將她整個人往懷裡帶。

  「放開……」

  被人牢牢箝制,動彈不得,被逼著面對他的葉怡君一揚起頭,便看見一幕她想也沒想到的情景。

  總是向死硬派男人之道前進的賴慶國,臉上有著明顯的淚痕,大顆大顆的眼淚嘩啦啦地掉,在月光照耀下,無比的美麗。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求你不要逃,聽我講好不好?」他的聲音倒是平板得像是正常人。

  葉怡君只掙扎了一下就被他扣得更緊,男人的大頭直接抵在她的肩上,總是強壯、精悍,愛笑愛鬧的男人流下的淚,沾濕了她的肩頸。

  「我收回我剛才說過的所有蠢話,我不是要找你吵架,我也不是要指責你是不是喜歡溫雅,我只是好想好想告訴你,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喜歡你,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會那樣失去理智,你讓我收回所有的話,我重新和你談一次好不好?」

  懷裡的女人僵了僵,放鬆了力氣,賴慶國卻還是沒有放開。

  「你聽我說,我以前真的很受歡迎,不是我自誇,真的有很多人向我告白,然後你也知道,一個男人被人愛慕,除了驕傲,還是驕傲,我有一點點……來者不拒,可是我在和她們交往時,也都是真心的對待她們,但通常等我愛上她們後,她們會使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理由和我分手,她們任性的說要和我試著交往,等我試出感覺,她們又任性的說要離開,我一點都搞不清楚女人在想什麼。」他一古腦兒的說著。

  葉怡君沒料到要在這種情況下,聽他剖析他的愛情歷史和感情觀。

  「我不想聽你和別人的愛情。」不是她,而是她們耶!複數、複數,這個花心鬼!

  賴慶國死巴著內心隱隱發怒的女人。

  「聽我講啦,我只是在陳述一個背景,要進入正題了。好,然後在被石素如拋棄後,我死了好久的心,我不想再被女人要得團團轉,兩年,我當所有的女人都是男人,就連在偵十隊那樣美女如雲的地方,我都沒有動過心,我只知道,我的愛情好像瞬間被淹在四十公尺深的水底。你知道四十公尺嗎?人的肺在那種地方,會壓縮成比橘子還小,那種水壓可以讓人發瘋,是人體的極限,對潛水員急潛來說,四十公尺是生死的界線。」

  感情觀一轉變成潛水世界,葉怡君搞不懂他想說什麼,但看他說得認真、激動,淚如泉湧,她就又心疼,又心軟。

  這一個禮拜的相處,她知道他不是一個軟弱的男人,更不是一個會展現軟弱的男人,而且他在挖過去的傷疤給她看的態度,笨拙到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

  賴慶國不知女人怎麼想,他真的好想澄清自己的清白。

  「直到遇上你,我才知道我有兩年的時間徘徊在生不如死的世界裡,你覺得那樣沒用的我還有能力去留戀任何人嗎?然後,你就出現了,我大概是天字第一號的傻瓜,和你做什麼好朋友……」

  他懷裡的女人倏地接話。

  「喂,我很高興和你做好朋友。」

  賴慶國以為她生氣了,抱得更緊,緊到葉怡君呼吸困難。

  「我也很高興可以和你做好朋友,可是,那是行不通的嘛!我的心遇到你就失壓了,輕飄飄的往上飛,完全忘了我不可以急著浮起,但你就在海面看著我,我不停的朝你沖去,肺葉在突進到十公尺時,一下子脹回原來的尺寸,吸光了我體內的氧氣,我就這樣頭暈了。」

  愈是需要講清楚,愈說不出好詞句,賴慶國恨自己平時不愛看書,無法使用漂亮的甜言蜜語,電昏懷裡的女人,讓她留在他身邊。

  昏得沒有未來過去,昏得和他一樣,單純的只想彼此就好。

  「我好暈好暈,然後和我隔著水平面的你卻被未婚夫帶走了!我好氣,看到你和他說話,我心中就升起一把火!我是警察不能殺人,可是我真想宰了他,讓你看著我,把我從水裡救起來……哎,我在說什麼呀!我真的不愛石素如了,以前是愛過,但現在不愛了,我不是那種一直想過去的人,我很直線條,日子要往前走下去的,她就算回來了,我的心情卻不會回到過去。」

  和石素如的情路不通,讓他選擇向下沉,因為愛上她,讓他不顧危險的向上浮出,對他來說,這個過程,就和重生一樣。

  「請你相信我,忘掉我剛才說的,記住我現在說的就好。沒有在你受傷前就去迎接你是老天爺在作弄我,可是我們還有未來,雖然仍在遠方,但我只要求你不要再一直沉下去,試看看和我開始好嗎?」

  賴慶國說得委曲求全,但他願意,只要有她在考慮她的生命時,能夠把他納入其中的一絲絲可能性,他什麼都願意嘗試。

  葉怡君也在感受著男人口中的歷程,她好暈好暈。

  他真的想在她受傷前就來迎接她嗎?光是聽到他願意這樣保護她,就讓她想掉淚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歸零重整了。但她原來只是一再的逃避,或許情愛的部分歸零,但傷痛並未重整。

  所以她還無法接受事實,待在他的懷裡,使她混亂的心漸漸清明。

  若要舍去一些僧恨和痛苦才能得到待在他身邊的居留權,那對她來說反過來是真正救贖。

  不是以傷療傷,不敢愛的傷,要用敢愛去醫,面對眼前孩子氣的年長男子,她不想再沉下去了,她只問自己,是否願意去相信?

  答案很簡單,端看一個人有沒有勇氣。

  許久,「溫雅是一個很好的人……」

  葉怡君好不容易擠出的話,斷在男人晶燦灼熱的眼神下。

  「我不要聽你稱讚他!」他剛才說了一大堆,怎麼沒有達到任何效果?!她還是在想那個男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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