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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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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見過大太太,來請大娘安。」白藏恭敬地問候。 那老婦人臉也沒抬,讓白藏跪了許久,方才開口。 「這小丫頭就是殷家的人?」方家主母——阮氏淡淡問道。 「是,她便是殷小玄。」白藏答道。 「多大年紀了?」阮氏再問。 「將要十七。」 兩人一問一答,都是些摸不著邊際的話語,殷小玄在一旁候著,是站著也不是,若說跪嘛,她可又沒有那個習慣。 突地,阮氏抬起頭來直直瞧著殷小玄。 當年答應了她爹的請求退婚,沒想到這姑娘今天還是出現在她的眼前。而且,誰家媳婦會在新婚時期觸這天大的黴頭? 「丫頭,今兒個大喜,你怎麼穿一身黑?而且,你怎麼沒綁腳? 白阮氏疾言厲色地問道。 殷小玄正要還口,想起自個兒站著,但白藏跪著,只好委屈地低下頭,準備要跪下那一刻,幾個丫鬟忙跑過來阻止她下跪的動作。 看來她們不讓她跪,那可正好! 「我族黑色為貴,族中之長方有資格穿墨色衣裳,我是族長唯一的女兒,不穿任何雜色的衣裳;至於纏足,那是你漢人的陋習我苗人不興這一套。」殷小玄挺直背脊,倨傲地笑道。 「是嗎?這麼驕矜呀!若不是先夫有遺言,哪能由得你妖魔怪道……」阮氏眉目冷然,「既然是屋裡的人;也就不用太在意了。」 原想配合白藏孝順,也知道漢民的規矩多如牛毛,但聽老婦人的冷言冷語,殷小玄極不舒服。 屋裡的人?她可是說她是妾,這是暖床之類的?她是白藏的妻子,堂堂的殷族公主,可不是來當他的性玩物的! 余光撇見殷小玄小手握拳,白藏便快一步開口。「大娘,她是我的妻,是爹為兒子訂下這門婚事,我想大娘應該還記得。」 阮氏也不言語,堂上男人之中一人便開口說道:「三弟,你既然是白家的當家,婚事應以大局為重,城北的唐家和王家都有閨女……將這姑娘收在屋裡無礙,但若不娶其中之一個小姐,家裡的事業便岌岌可危了……」 白家長子白萬里仍在說話,身旁那個脾氣暴躁的男人便按捺不住地站了起來。 「你可別以為我們在求你!這兩家有上好的釉料配方,若是我或哥哥襲了當家『白藏』的名號,就由咱們來娶,這好處也不會留給你這個妖女生的兒子,白家的家財萬貫可不是你一個人的!」次子白萬湖諷道,還想再講,阮氏卻以眼神阻止了他。 已是秋冬交際,天氣陰寒,屋裡雖有火盆,但白藏跪在潮磚地上許久,眾人卻無意拉他起身,加上白家次子之語,殷小玄心頭已有了個大概。 呀呀呀,兄弟鬩牆哪! 白藏低著頭,心中按捺,但面上仍不露痕跡。「我現在正在研究青花釉料,近來青花好市好價……」 白家老太太卻沒讓白藏繼續說下去。 「白家可不是暴發戶的瓷商,祖先傳下來的正統是白瓷和名瓷,邪門歪道的青花瓷器咱們家不屑燒,你省省吧!不用處心積慮地燒青花。單燒你的青瓷,然後娶唐家或王家的小姐,取得他們家白釉和紅釉配方,交給兄長們即可。」「但殷小玄是我唯一的妻,且爹生前便在研發青花釉彩……」 「白癡也知道青花價錢好,青瓷沒人要,大娘偏心疼愛自己兒子,也不是這麼粗魯的效法!」殷小玄無心地說道,恰好接著白藏的話尾。 聞言,阮氏拍案大怒。除了白家長子、次子之外,所有女眷齊跪下,安慰之聲此起彼落。 看到眾人舉動,殷小玄媚眼如絲,才發覺自己將心裡的話口而出,她無所謂地睨著眾人的互動。 唉唷!這兒的人真愛跪,什麼事都要跪,是不是如廁前還要跪上一跪,才能放心出恭呀? 晚上睡覺前,先讓白藏跪一陣子好了!誰教他害得她身體在酸! 「嘻!」殷小玄平時怒笑不忌,再也忍不住暗笑出聲。 這聲笑格外引人側目,阮氏看了殷小玄一眼,然後看向白藏。 「她若是你的妻,那麼,你可記起先夫將白家獨門釉料配方藏在何處?」阮氏再問道。 話落下好一陣子,白藏才艱難地搖了下頭。 阮氏一看,便好似勝利地笑出聲。「若你還是記不起來,那就準備娶親!」 老婦的口氣雖平和,卻有著濃烈的譏嘲和深切的很意。 深秋的空氣如冷凍靜止一般,但這白家大堂上卻是風雨欲來。 好無聊唷! 殷小玄若是躺著,想必早已入睡了。 現在的戲碼是後母罵子……不不不,白藏叫對方大娘,恐側他是庶出吧!豪門爭家產就是這樣。 小康之家和和樂樂,反而是大戶人家,只要一提到錢,就擺不平各門爭奪了,還真是麻煩呀! 站著不能睡而且腳又酸,但是看白藏一直跪著,不知道他的腳會不會痛啊? 殷小玄神遊物外,徹底地把自己當成局外人,因此,她更是不在意堂上的火爆氣氛。 她也不在乎白藏要娶親,她可是拿了雪蛛就要走人的人,況且,有個漂亮的姐姐妹妹來陪著她,人多也熱鬧些。 正當殷小玄胡思亂想,而白藏面容低垂之際,突地,一滴鮮血滴落在地上,她一嗅到熟悉血味,忙撂下抬起他的面龐。 她凝釁望著白藏俊氣的臉上從眉心滲出血絲,流動成一條蜿延的血痕。 美婦們吃驚不已,忙去打水拿藥,殷小玄卻是巧笑如嫣,不讓其他人靠近白藏。 「哈哈哈,這白藏已不能再娶,看來他體質特殊,居然對我的血起了反應,稀奇!太稀奇了!」殷小玄抽著手笑道。 阮氏眼光半點溫度亦無,睨著說話的小姑娘,端正坐著,上下打量著她。「為何不能?」 殷小玄手指一指地面,比著血滴,說也奇怪,那液體卻化成一抹紫炎,一瞬即逝。 通常是外族的女子,會對苗族的男子起變化;還未聽說過外族的男子對苗族的女子起變化,這真是奇跡啊! 「白藏喝了我的血,和我同化,也已是全身皆毒,要和他交合只怕任何姑娘就算是神仙再世,都保管她死狀淒慘。」殷小玄燦笑說道,也不覺有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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