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光澤 > 著魔不由自主 | 上頁 下頁
十二


  亮眼的男子跟了上來,左顧右盼,?他似乎沒有發現,他更是被注目的焦點。

  「我說清澄,你不穿穿漢服嗎?老穿著這對襟硬裳不難過嗎?」

  穿他身上這種喉頭、鎖骨到胸際都空蕩蕩的衣裳?她可沒笨到去昭告天下。

  雖然這花樣衣裳,袒胸露臂的英勇胡服樣式穿在他精壯的身子上,著實有股誘人的味道。

  「不必了,我不慣。」

  姚彩衫也沒有強迫的意思。

  「你穿這衣服在山裡不覺得,在乎地倒很顯眼呢!」

  季清澄懶得回答他更醒目,偷瞄他的笑臉。

  「對了,聽說今兒個還有競渡呢!」

  對他口中的賽龍舟不感興趣,但她的目光卻隨著他手臂上的五彩絲繩而搖晃。

  「你想下去劃不成——」

  不專心的姚彩衫的眸光似被什麼勾住,大笑。

  「欸,有賣避瘟扇,清澄,咱們去買幾個來使,最近開始熱了呢!」

  男子大步就往前沖,原要跟上的季清澄卻在一波人潮的推擠之下,被迫與他隔了段距離,不習慣放聲叫喊,她愈是想往他的方向前進,便好似被人群漩渦給拖住,隨即,步伐極快的男子消失在視線所及之處。

  季清澄愣愣的望著四周,人潮如魚遊動,說著她若不經思考,就和雜音沒兩樣的話語,全都再自然不過地穿著漢服,非常沒有真實感,將她困在其中,陌生感所衍生出格格不入的感覺猛地湧上心頭,掌管了她的心神,猛然一暈,幾乎就要站不住身子。

  在巴蜀時,她也這麼既不是男兒,又回不了女兒身地活著,下了山,仍是找不到屬於她的方向和歸處。

  大千世界要迷失其實很容易的,只要忘記些什麼,若是就這麼隨波逐流,什麼都不想的,不知會到何方呢?

  歲月年光仿佛中斷了,而她這樣走下去,會不會就此別過這個雙面、虛假、沒有未來的人生,其實,她並不是無知無覺的……

  突地,被人拉住手腕,沒有緊得讓她發痛,卻逼得她抬起眸。

  「清澄,你熱昏了嗎?在恍什麼神?!嚇死我,我以為你又弄丟了!」

  觸及姚彩衫掩不住心焦的面容,突然間,季清澄原先迷失的心神再度歸位,深強的安心感席捲了她。

  遠在客鄉不能好好過節,才買完數把應景的菖蒲扇子,姚彩衫一回頭,卻發現原本跟在身後的人兒消失不見。

  他瞬間就慌了心。

  昨夜聽客棧掌櫃說今日是正經節日,有大慶典,大姊要陪二姊,而樂逍遙向來醒得遲,他索性只找季清澄出來散散心。

  那夜雖然招他動了大氣,但是之後在自個兒誠心彌補下,季清澄也放下心防流露了不加修飾的淡淡笑容。

  高興時就高興,不快時就不快,正直而且溫柔的清淡人兒,比起心思百轉、惡友般的童伴兄長,更是個值得深交的物件,所以他也就放任自己,無視季清澄的無奈,繼續賴著他。

  雖然剛開始是想探知此人適不適合做二姊的未來夫婿,但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心裡有數,就算季清澄最後不是兩位姊姊的夫君,他仍會對這人兒有好感。

  該死,原本只是想逗他開心,卻沒想到又弄丟了他!

  看不見季清澄,姚彩衫手忙腳亂地四處張望,熱鬧的街市變成了妖魅魍魎的橫行圖,他人在其中,心裡急,急那人兒不知身在何方。

  更急的是季清澄不知會不會如此心慌。

  什麼都顧不得了,在著急尋找了不知道多久之後,一抹青影躍入視線裡,正被人推著走的季清澄一臉迷惘得不知天南地北,遊魂般的淡影就像隨時會被風吹散一般。

  這個男子,就非得讓他這麼擔心不成?

  「清澄,你熱昏了嗎?在恍什麼神?!嚇死我,我以為你又弄丟了!」住不了口,明知他不喜自己沒大沒小地喚,但姚彩衫再也管不了了。

  聞聲,季清澄像是突然清醒一般,回過神來,呆了一會兒之後是手足無措,急辯之聲。

  「呃嗯……我剛和你走散了……有人在推——」

  姚彩衫歎了口大氣。

  「好了,我沒怪你,只是嚇得怪慌的,聽說附近的人全上城了,我怕你又走失,雖然那間客棧已經住了幾日,但你問的若非本地人,只怕還是抓不住方位,又是一陣瞎走了。」

  清澄是哪裡比自己年長了?和個走失的娃兒沒兩樣。

  「抱歉,我沒跟好。」

  季清澄面露些許的心神不寧,和他差不多,姚彩衫頓時沒了尋熱鬧的心思,一間茶館好巧不巧就在不遠處。

  「用不著抱歉,咱們先歇歇好了。」

  她抬起臉,平素的自製好似鬆開了。

  「怎麼……不是要去看競渡嗎?」

  姚彩衫二話不說推著人走。

  「龍舟年年有,今兒個熱得很,少看今年還有明年,但熱壞了可沒得賠。」

  仍在狀況外的季清澄在坐下許久,上了茶食茶具等物之後,才終於元神歸位似的,慢慢動作起來,只是臉色仍有著幾分不明顯的難為情。

  「你要喝嗎?」她訕訕地問,語聲不若平時的簡潔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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