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光澤 > 著魔不由自主 | 上頁 下頁 |
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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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在正對面,向來不苟言笑的斯文人兒,彎起了嘴角,深若凝潭的眸子,閃著點點繁星般的閃爍笑意。 不是很明顯,但也不容錯認,他居然笑了?! 「清澄,你不惱我了?」大喜過望,姚彩衫忘了原先的苦澀,歡喜有加地問著。 逕自端起茶碗,季清澄在觸及茶湯前,單單抬起眸光。 「沒有下回。」 冷冷話語卻如春風撲面吹來,姚彩衫聞之如花綻笑,雖然季清澄沒有多說話就自顧自的喝起了茶,但他感覺得到這冷漢人兒已不再生氣。 而且,季清澄還對他笑了,這可是破天荒第一回哪! 姚彩衫感動得再度眸閃淚花,拚命點頭。 季清澄見狀,眸光一凜,神色似不認可他可以如此開心,手裡放下精美茶碗,有些惡意的問:「要不要再一碗?」 姚彩衫的瞳孔瞬間放到最大,非常沒有骨氣地從細細顫抖變成大抖特抖,不安的大眼左張右望,接著再也忍受不了地跳起,躍上了戲臺。 「清澄,你慢慢喝,我唱小曲兒給你配茶!」 從季清澄的反應可以讀出他覺得自個兒很孬,沒錯,他很孬,又怎樣? 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又熱又燙又苦又澀,喝下去之後會附在骨頭上,得央華佗再世來刮骨才能去掉的苦味啊! 給他十萬兩黃金,他寧願選擇重新投胎,否則這輩子沒有任何力量可以令他愛上茶的啊!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端午佳節,大街小巷的熱鬧自然不在話下。 雖說路不好走,人馬又雜,但最近才明白為什麼姚氏姊弟會花三個月才到巴蜀,姚爾爾是多病之身,耐不住長途的連續奔波,只好走走停停,原本以為端午前就能到達揚州,沒想到全是癡心妄想,差得遠了。 季清澄嗅著街上濃濃的節慶味道,苗人也重節日,可沒漢人這麼狂熱,熱中過節非得熱鬧一場不可的心態,其實習慣了也還能有所期待,或許這也是一種貪婪,她隱隱覺得自己不再那麼的清心寡欲。 早上出門前,不可免俗地喝了杯菖蒲酒,季清澄漫步在送瘟廟會人群之中,聽著耳邊的吱吱喳喳,說實話已不再覺得吵,偶爾還會分神去聽姚彩衫究竟在說些什麼。 而按照這男子的愛說話天性,他今天又是一邊走,一邊碎碎念個不停。 「唉,等等得找找書攤子,若有些食書,得幫二姊帶回去,真可惜二姊沒能一起出來逛逛,今兒個好熱鬧,出來走走透透氣開開心,也是一種驅邪的法子呀!」 其實聽來聽去,多少也能慢慢掌握起姚家眾人的情況,不過很奇怪,季清澄今天並不想沉默。 她抬頭望著比自個高些的男子。 「二姑娘究竟是生什麼病,大夫怎麼說的?」看姚衣衣一副想將妹妹塞給她的殷勤,她說服自己會好奇是天經地義的。 姚彩衫一臉不可思議。 「你在意嗎?喜歡上我細膩的二姊了嗎?若是的話,正好,你家裡男丁多,不像咱們家,只有我一個單傳煙——」 「你別扯遠,我僅是好奇她身子怎麼了,別回答前又先繞一圈。」季清澄頭疼地打斷了這個吵吵鬧鬧的傢伙。 雖然認真分辨也並不是討厭,或者該說是她不再那麼抗拒了。 唉,這男子徹底將她當成哥兒們雖然不愉快,但她卻也因此不再那麼害怕,前幾夜的荒唐,在他苦著張臉喝茶,之後扯著嗓子亂叫陪禮之後,變成一股淡淡莞爾……原來一個人愛哼哼唱唱和會唱曲之間沒有必然關聯。 長相英俊的男兒唱起曲兒來難聽得嚇人,茶館店東一陣傻眼後,站在台下哀求他別再唱了,而她因為著實太丟人,所以將剩餘的半塊茶餅贈予店家,彌補客人聞聲而逃的損失。 姚彩衫看起來就像個大孩子,笑得說明不在意她的搶白。 「二姊一出生身子就弱,大姊老說是她和我在娘胎裡搶了二姊的養分,所以二姊才長不大。」 長不大和自個兒不用傳香火之間有關係嗎? 季清澄沒細問,倒是想起姚衣衣和姚彩衫確實對姚爾爾呵護有加,不過…… 「你很聽你二姊的話?」 二姑娘給人的第一眼印象相當懦弱,可是比起威逼嚴喝的姚衣衣,姚爾爾總是很技巧地去牽引姚衣衣和姚彩衫,她像是將姊弟緊緊系在一起的角色,站在漂亮的姊弟之間雖不惹人留心,但是沒了她也不成。 姚彩衫歪了下頭,皺著鼻子做鬼臉。 「沒有吧,我比較怕大姊,她性子一來,我就等著挨?。」 季清澄無意識微笑,「好歹算是一種兄友弟恭。」 姚彩衫眸光閃耀,一臉竊喜。 「你又笑了!」 「難不成我是雪人兒不成?哪有不會笑的理。」 「你很少笑嘛!」 季清澄無奈的瞟了他一眼,逕自往前行,而那愛黏人的男子又緊緊跟了上來。 「怎麼不笑了?笑嘛笑嘛!」 她回眸微揚,向上望進那對有神的大眼。 「真不知要怎麼你才高興,大驚小怪的,我也不自在。」 他那副小心翼翼,一點也不隱藏的模樣,實在令人哭笑不得。 「不開心?」 或許他又想到她那日的勃然大怒吧! 真是的,明明是他惹她生氣,可之後她反而得付出代價。 「沒。」她歎著氣回答,舉步又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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