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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怎麼啦?胡妮不由自主地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擔心地問:你……還好吧?

  我好得很,他的笑容如此耀眼,胡妮都快看呆了。你說貝凝回家去了嗎?可不可以告訴我她家在哪裡?眼前他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找回貝凝,這他再確定不過。

  胡妮本能地點了點頭。看著他臉上的陽光,她的眸子也亮了起來:你要去找她?跟她道歉?

  這還用得著問!他燦亮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是因為那個鬼大師推翻了他自己的話嗎?胡妮洋洋自得地,一下子就露了馬腳。果然就是她要人去扁他的。

  柏毓不忍心破壞胡妮的得意,他笑了笑。也是其中之一吧。不過我想我反倒應該感謝那個大師,如果不是他搞了這些事出來,我可能還沒辦法那麼確定我對貝凝的愛。

  哼,這還差不多!胡妮不屑地哼著,不過也掩飾不了眼中的笑意。她安頓好花生,便抓起皮包要往外走。

  喂,等等,柏毓焦急地攔住她:你還沒告訴我貝凝家的住址。

  笨哦,胡妮睬睬他,跟著我來就對啦!

  胡妮決定親自帶他去。負荊請罪耶,這麼精彩的鏡頭,她哪能錯過!

  第十章

  不對不對,等一下。已經都坐上車了,胡妮忽然遲疑了。

  什麼事?柏毓忙問:你忘了住址?

  不是。胡妮瞥他一眼。你真是不瞭解貝凝耶。貝凝走的時候,就算沒有恨死你,也對你快死心了,她這個人,有時固執得要死的,她搞不好不會太輕易原諒你。

  真的?車裡有冷氣,可是柏毓卻流了一身的汗。那怎麼辦?

  怎麼辦?胡妮思索著,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這不是廢話嗎!柏毓差點罵人了。

  車拐了個彎,已經快上高速公路了,這一上去,可就沒有回轉的餘地了。該怎麼辦?車在一個紅綠燈前停下房邊的大樓一樓有個珠寶店面。柏毓靈機一動,臨時把車泊在路邊,跟胡妮交代:你等我一下。便下車了。

  再回來的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個精緻的小綿紙袋,他扔給胡妮,重新開車上路。

  胡妮訝訝地打開紙袋,跳出一個極具質感的真皮小盒,再打開,赫然是一隻鑽戒!

  哇——胡妮做夢般地,送我的?

  給你看看而已。柏毓無情地敲破胡妮的美夢。

  我也知道不是給我的,開開玩笑也不行。胡妮沒好氣地蓋上盒子。你去求婚啊?這也許可以感動貝凝哦。

  也許。

  於是在一個小時之後,胡妮跟柏毓來到了貝凝的家門前,按了門鈴。

  來應門的剛好是貝凝。她非常驚訝胡妮跟柏毓竟然一塊出現,但對柏毓的思念讓她原本平靜無波的心立刻動盪不安,她的眼裡無形中只有柏毓了。

  請……請進來坐。她的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希望他們聽到的是她的回應,而不是她亂跳的心。

  然而柏毓卻等不及了。進門之後,要坐下、要喝茶,要是她家還有別人在,恐怕得和伯父、伯母客套應付一番……那要到何時他才有機會跟貝凝告白?

  等一下,別急著進去,他迅速拉住貝凝,決定速戰速決。你先聽我說一句。

  說什麼?貝凝只好止住腳步。

  抱歉。誠摯而真心的歉語,毫不猶豫地從他口中吐出。抱歉,我錯了。我不應該害你傷心,我不該聽信人家的鬼話連篇……但我現在都想通了,你願意原諒我嗎?

  貝凝愣住了。如此突如其來的道歉……她呆呆地望著他,好像不太相信他所說的話。

  靜默不語的貝凝使得柏毓更緊張了,他想也沒想,就掏出了那只鑽戒,遞到貝凝手裡。

  驚駭到無以復加的貝凝,瞪著手上的那個皮盒,不必去開都猜得到那是什麼。好半天,她才困難地吐出幾個字:你這是……什麼意思?

  嫁給我吧。柏毓乾脆地說。

  貝凝震驚極了,凝視著他,她的心裡複雜得難以言喻。是的,她是期望過這種場面——柏毓會帶著反悔的心來向她道歉,求她回心轉意;也想像過這樣的鏡頭——一隻鑽戒,代表著他永恆的愛意,這簡直是她的美夢!可是……這兩件事,不應該湊在一塊呀!不只她的心無法平靜地接受,感覺也完全不對!這好像是……好像是他拿著鑽戒來買她的原諒,或者是以她的原諒來逼他向她求婚似的!而且,她並沒辦法忘記,他是那樣地傷了她的心。她把一切都給了他、相信他,但他卻讓她失望。她曾經築起了高高的牆,把自己包在裡頭,只為了讓自己不受傷害。而他敲開了一塊磚,又打造了一扇門,闖入她的內心,卻又殘忍地遺留下敲碎的殘骸放手走遠……

  喂,你就原諒他吧。這氣氛實在太僵,胡妮在一旁打圓場了。

  貝凝為難地望著胡妮,無言以對。一部分的她,是願意接受這只戒指,原諒柏毓的;可是另一部分的她,又無法忘記她受創的心。他曾經傷過她一次,她如何能再相信他?

  幾番躑躅,貝凝終於搖了搖頭,把戒盒又送回給他。

  詫訝的人,換成柏毓了,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直視著她,眼裡充滿了緊張和失措。貝凝必須忽視他的眼光,才能讓自己不心軟。

  她潤了潤喉,卻仍是沙啞地:這些日子,我已經準備放棄你了。現在我沒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你不能帶了這個戒指來就要我……

  貝凝口才並不好,紛擾的心情使得她的句子更加不完整,但她相信柏毓聽得明白。她拿著戒盒的手停在半空中,柏毓卻只是死盯著她,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貝凝知道再這樣下去,她跟柏毓兩人可能就得杵在這耗上一整晚,一定得有個人先狠心,或者有個人先心軟才行。她不准自己心軟,於是她只能狠心。她咬咬牙,隨手把戒盒往欄杆上一放,轉身進屋,連胡妮也不敢理會,就關上了門。

  有那麼幾秒,柏毓的四周簡直陷入無聲的狀態中,他聽不見任何聲音,只有他腦中一個細微的聲響在嗡嗡嗡不停地嚷:貝凝不原諒他,不原諒……

  良久良久,他就這麼失魂落魄地站著。胡妮在他身邊喊了他好久,他才終於聽見。

  什麼?他模模糊糊地應。

  我說,胡妮只好再說一次。你不能怪貝凝,她一向是很謹慎的。你看她當初跟你在一起就知道了,你不是花了很多力氣才追到她的嗎?

  一句話讓柏毓開了竅,他也突然懂了。他終於明白,他就這麼突如其來地來找貝凝,一廂情願地認為他一定能獲得滿意的反應,卻沒考慮貝凝有沒有準備要原諒他。他曾經傷害了貝凝,而她肯定傷得不輕,這是無庸置疑的,為什麼她要這麼輕易原諒他?

  柏毓不笨,他的腦子忽然又變得聰明起來。他當初是怎麼追到貝凝的呢?耐心,無比的耐心。所以,他現在需要更多的耐心才行,他必須重新追求貝凝。

  走吧,我們先回去了。忽然柏毓一切都釋然,也有了計劃。他招呼胡妮,然後便走向他的車。

  胡妮十分驚訝:喂喂,你就這麼走啦?不對吧?喂,還有啊,你的戒指呢?

  算了,就擺在那吧。柏毓無所謂地說。那戒指是要送給貝凝的,貝凝不要,那戒指還有什麼意義?丟了算了。

  你再不上車,我要走了。柏毓催促著胡妮。他還得趕著去進行他的計劃呢!

  好啦好啦,來了。

  胡妮看一眼柏毓,又捨不得地看一眼戒指。天哪!這麼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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