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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雋擎雖然不知道她和以徇正確的對話內容,但從婕雍片面的回應,也大概猜得出發生了什麼事,他道:「東窗事發了是不是?」

  婕雍平平地哼了一聲。

  雋擎再問:「駱以徇要你今天晚上別回家?」

  「他說他老婆要去我家找我算賬,」婕雍煩躁地說:「要我先躲躲,等他把事擺平。」

  「那就先別回家吧。」難得雋擎也贊成以徇的決定。

  「我為什麼不能回家?!」婕雍不平地嚷。

  「誰教你偷東西被人贓到?誰教你偷完了東西不趕快走,還賴在那游泳。」

  雋擎幾句話頂得婕雍無話可回,她怎麼知道就有這麼衰,平生第一次「拿」別人的東西就被人抓到!

  回家嗎?婕雍倒也不想去跟以徇他老婆吵,她今天又挖地又搬金塊的,夠累了。「可是要我去哪裡啊?!我想睡覺,可是我很討厭去旅館睡覺。」

  雋擎想了想,「去我家吧。」

  婕雍睬睬他,「你不怕債主等在門口跟你要錢?」

  「否則怎麼辦?帶你去睡路邊?」他沒可奈何地,「也許今天沒債主來找我呢,今天已經夠倒楣的了,不會再增加了吧。」

  是啊,今天夠例楣的了,婕雍低頭看了看自己,還一身濕,車裡冷氣一吹都有點冷了,趕緊把幹的外套穿上。

  雋擎的住處,還是如同婕雍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空空如也。所幸熱水器還在,瓦斯也還沒被停掉,婕雍立刻進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雋擎打開衣櫃,扔給婕雍一套運動衣,自己接著進浴室了。婕雍穿起他的衣服,袖子長一截,褲子也長一截,寬寬大大倒是挺舒服的,衣服上有著淡淡的洗衣劑香味,還有一股說不出名的味道,但婕雍倒是熟悉的,當他吻她、擁她的時候,她就聞過這樣的味道。

  她感到一種搖盪似的迷眩,昏昏的、醉醉的,好像他的人將她整個包圍了似的。

  他洗完了操,從櫃子頂端拉出兩床棉被和一床睡袋鋪在地上,「將就點吧。」他說。

  「你以前每天都這麼睡啊?」婕雍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沒錯,」他倒挺能自得其樂,「每天都當在露營,也滿有意思的。」

  婕雍想到雋擎這個不太細心的大男人,有點擔心,「這棉被會不會已經塞櫃子塞了很久,發黴啦?」

  「這你大可放心,」他拍了拍那蓬鬆的被子,「我媽習慣每隔幾天就會來幫我打掃環境,自從我的家具被搬光之後,她沒什麼事好做,就只剩下洗被單曬棉被了。」

  「你的家具怎麼會被搬光的?」婕雍始終弄不懂,「現在家具便宜得很,又賣不了幾個錢。」

  他抬眼看看她,「我的家具全是明清時候的古家具,你說值不值錢?」

  「怪不得。」婕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知道她書房裡那張書桌的價值。

  「噫,好冷。」」陣涼風從敞開的窗中吹向她,她打了個寒顫,走過去關上窗,拉上窗戶的那一刻,她往下看見十六樓高的景致……

  地球離她更遠呵,什麼東西都變小了,什麼東西都變得像玩具一樣,不真切了,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忽然像跑馬燈似的掠過她眼前。這麼多事,到底什麼是真的?由不同的角度來看,是不是又全然不同?

  婕雍冷靜下來,開始懂得後悔自己先前衝動的決定了。她不應該去偷金塊的,不管以徇對她做了什麼,她去偷東西,就是她不對,再說——

  「沒想到他老婆竟然早知道我跟以徇的事,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她自言自語似的對著窗戶中自己的倒影說,窗中映著部分房間中的空間,也映著雋擎的半張臉,她對著那半張臉問:「你說她會不會告我?」

  雋擎放下了棉被,走到她身邊,軟言安慰她:「駱以徇不會讓他老婆告你的。」

  她現在想到可能的糟糕後果了。

  「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大家都會死得很難看。」

  婕雍那樣子,明明憂心害怕,卻又撐著堅強;那雙盈盈水眸明明裝滿了擔憂,卻又不肯讓人看見,端地更惹人憐。雋擎終於知道以徇為什麼那麼寵她,因為只要是男人,不管她做了什麼,只要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就根本不可能忍心責備她。

  雋擎輕輕攬她入懷,柔聲道:「沒事,放心吧,嗯?」

  他的雙臂環著她,她的身子蜷進了他的懷抱,他只祈望能給她一些溫暖、一些安定的力量。他沒想到,曾幾何時,她的喜樂憂傷也成了他的事,兩個人的心仿佛相連,她笑,他快樂;她哭,他心疼。

  也許在那段鬥嘴笑鬧的日子,他已經愛上了她。但他其實並不想問自己太多問題,他現在只想尋找自己的感覺,他感覺她需要他,而他也需要她,這樣就足夠了。

  婕雍靠在他身上,幾乎是依戀地,感覺著他強而有力的手臂護著她,一種令人安定的感覺。她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溫度、傳來的力量,只覺得好放心好安全,似乎這雙強壯的臂膀足以讓她依靠,她可以放心的把自己交給這個人照顧……

  她真的有這樣的想法,這雙男性的臂膀、這寬闊的雙肩,是她的身體和心靈都可以安心託付的地方。

  她輕輕轉了身,仰起頭看他,那眼神充滿了柔情,仿佛祭出了一氣絲線纏繞住他,將他拉向她,他們的唇相遇了。

  這是個充滿柔情蜜意的吻,她迷失在他熱烈的唇中,閉上眼睛只想感覺,感覺自己與他融在一塊,再也分不清楚誰是誰。

  她終於抬頭看他,沐浴在他逼人的眼神之下,那樣的眼光,強烈的感情,沉醉的迷戀,看得婕雍都快被化掉了,她問自己也問他:「怎麼會這樣?」

  「怎麼樣?」他依然擁著她,柔聲問。

  他的聲音有種溫柔的穩定力量,仿佛讓婕雍更確定了心裡的那個小小念頭,那個起初只是不成型的想法,漸漸在她心裡日益壯大,終於塞滿了她整個人,她現在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化學作用,是一種叫做愛情的東西。

  「我愛上你了。」她坦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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