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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你不信我叫她出來,跟我當面對質!」他又慌又急,只差沒發誓。

  「至少她也是你女朋友。」她倔倔地說。

  「『曾經』是女朋友,」淨齊加重那兩個字。「但已經很久沒聯絡了。」

  是不是很久沒聯絡她哪曉得?她又沒辦法一天廿四小時盯著他。可是她憑什麼去管他的行動?她跟他又沒什麼特殊關係,她還是個有男朋友的人,她現在是在幹嘛呀!

  那股一直煩擾著她的複雜矛盾情緒一下子又攫住了她,她陡地煩躁起來:「算了,你跟我解釋幹什麼,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不需要你解釋。」

  這算什麼?他大老遠跑回來只因為她又氣又怒,現在她卻又擺出這副逃避的態度?!他也吼了:「你到底要我怎麼辦?!」

  「我不知道,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拿我自己怎麼辦!」她苦惱地喊,又煩又無從解決,眼眶就不爭氣地濕潤了。

  她淚珠閃爍的眼眸霎時柔化了他的心,他後悔自己剛才為什麼對她吼,心疼地拉她入懷,他對著她不知所措的眼睛溫柔低語:「好了好了,別哭了。」

  他愈是溫柔的哄,她的淚水就愈不爭氣地掉,她趴在他肩上抽噎地:「你有女朋友幹我什麼事?你就算結婚了也跟我沒相關,我幹嘛要氣成這樣?還會心痛?我明明已經有男朋友了,怎麼還可以這樣……」

  她的激動,在淨齊聽來卻完全是對他的剖心告白,他受寵若驚,幾乎不敢相信這些話是真的,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她又一個勁兒喃喃自語似地嚷:

  「你為什麼要跑回來解釋?你不回來我就會恨死你,那我就沒事了。」

  他的情緒放鬆了,憂心不見了,只剩下對她的柔情。他擁著她,輕聲道:「你不會恨死我的。你愛上我了,怎麼捨得?」

  「你這麼花心,」晉歡抽著鼻子,仿佛愈想愈傷腦筋,眼淚又滾落得更快。「我怎麼能愛上一個花心的人?」

  「好了,別說了,別哭了,」他再溫柔的細語也止不住她掉淚的速度,他用唇拭去她的淚、吻她的眼、她淚濕的頰,最後終於落在她的唇上。

  這是晉歡頭一次不抗拒他的吻。她閉上雙眼,只想任由她的感官去感覺,她的神思是空的,只能想到此刻的甜蜜;她全身放鬆,覺得自己與他融合成一片,除了他以外什麼都不重要,除了他需索的吻、饑渴的舌,他雙臂環著她的力量。

  在這心旌動搖的時刻,他倆像兩塊浮木,擁有著彼此,在人類最基本的需求與欲情的波浪中飄蕩,那是比欲望更深刻的悸動,一種彼此擁有,珍惜與愛的感覺。

  他扶起她的頭,給了她一個長長久久的凝視,那麼深刻的眼光,望著她的眼她的唇,像是要把她牢牢記在心板上。她承接著如此纏綿的眼神,心都要化了,她歎口氣,雙臂環住了他的腰,緊緊偎在他胸前。

  「當我知道田紫瑜是你女朋友,我真的好嫉妒……」她幽幽地說,「我完全不曉得我會這麼在乎,自己都被嚇到了。」

  「這麼說我該感謝她了。」他撩起她的秀髮,輕吻她的耳垂。

  「我完蛋了。」自責心仍然放不過她。「我不該這樣的。真是對不起韓諱……」

  「別想那麼多,別想,好不好?」他倏地制止她的話,也制止她的思想。他命令似地道:「愛情沒有什麼應不應該的,只要聽由自己的心,你的心告訴你你愛的是我,這樣就行了。」

  她一直覺得他命令似的口吻像催眠……總能讓她聽任他的話,不再抗拒。她歎口氣,暫時忘卻了自責,抬起頭問他:「你因為我而沒去上海,那筆生意真的會不見?」

  他很快看了看表,「等等再趕去機場,搭最後一班去香港,明天一早趕去上海,希望那批字畫還沒被別人簽走。」

  「對不起。」晉歡愧疚地說。

  「你對不起什麼?」他笑道,摟著她的手臂收緊了些。「就因為我跑回來,才知道你原來這麼在乎我,對我還真是划算呢。」

  「你去多久?」她的心裡劃過一絲不舍,他還沒走,她竟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後天就回來了。」他的聲音溫和,含笑的臉直視她。「放心,我會趕回來陪你去參加同學的婚禮。」

  「你怎麼知道這個?」她一訝。

  「那天在醫院聽於黛榕說的。」

  「你聽到的還真多。」她噘噘嘴。

  「你不就希望有人陪你去參加喜筵?」他愛寵地輕輕啄吻她的唇。「我絕對不會放你落單的。」

  「你什麼時候要趕去機場?」她喃喃問,期盼時間能多一些。

  他又看了一次表,「再過五分鐘。」

  只有五分鐘……太短了!她心中對他的愛意正不斷的上升,而他卻要在此時離她而去,這對她不只不公平,還很殘忍。

  「抱緊我吧。」她歎口氣,只想躲在他的懷裡、他的氣息當中,忘掉一切理智的思緒。

  如同晉歡昨天所感覺,淨齊才剛離開一天,她就非常想念他了。而糟糕的是,韓諱已經去美國一個多星期,她對兩人的思念程度卻截然不同。

  她愛淨齊,這她很能確定,但說她不愛韓諱,這也不對,他亦是她嚮往的好對象。

  她的思緒隨時都維持在一個天秤上,一邊是韓諱的好,得此良人,此生何怨?另一邊是淨齊懾人的眼,魅惑她的心,讓她無處可逃。

  反反復複,無以解答。正煩著,她接到了黛榕的電話。

  「今天沒上班?」雖然是晚上,但黛榕最近都上晚班,所以晉歡這樣問她。

  「請假。」黛榕沒什麼力氣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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