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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忽地,吵雜的馬蹄和叫囂在她身後響起——

  「杏花酒樓裡有一美豔女子,據報,膚白透亮,像個中原人,或許就是莫姑娘。爺兒,您要親往杏花酒樓嗎?後天即是您的大婚慶典了。」

  「天崩了、地裂了,我也要把她帶回我的身邊!」決絕的口吻仿佛天神降世。

  這聲音,使她心兒一顫的熟悉!

  「啊!呵殺!」一隊兵馬絕塵而去,往左方急馳狂奔。

  她猛一回首,見到駕馭寶馬的金射孤,他的面頰瘦削不少,卻更加顯出他的消俊桀騖。

  冷硬的下顎生出胡碴子,似乎添了抹滄桑味,令她心疼、心惱,而他的深眸裡是一片腥紅似的血絲。

  只一遙望,他和他的寶馬瞬地揚長飆沖。

  他並沒有看見她!

  「或許即使照了面,他也認不出我來……」她低喃著,分辨不出是怨、是愛,或是害怕再度成為他專屬獨霸的工具。

  「喂!醜小子還不快出城去!兵爺我可要關閉城門了!」守城的小兵粗魯的一邊吆喝,一邊以長茅槍輕揮趕人。

  「小民立刻出城口……」她壓低聲音,假作嘶啞的應道。

  這一步踏出,愛恨已是無關緊要了。

  他將擁有他的妻……

  聖王宮殿內,幾百個宮奴四下忙碌,個個不得歇。

  鈿兒急躁的叫喊,「准王妃不喜歡素白的寢榻啦,快快換過。」只剩下兩天即是大婚慶典了。

  「嘎嘎嘎!」宮一下子捶打自己的胸脯,一下子又搔抓大腳丫。

  「宮!你別把你的金毛抓得到處都是,兩天后的洞房花燭夜,你不怕被你的主人剝皮呀。」

  「嗚——」宮低嗚著。幹麼對它凶?人家莫鎖鎖凶起來也好美,見了就賞心悅目。

  「拜託啦,別讓我這陪侍奴婢被訓斥責罰。」

  「嘎嘎啦啦。」莫鎖鎖怎麼躲起來,不跟它一塊兒玩耍哩?

  它討厭什麼准王妃啦,還沒進宮來就要和它搶地盤,寢殿內外都是刺眼的燈籠和奇奇怪怪的東西!

  「呼!」猛一吹氣,它決定和這小矮子姑娘玩玩。

  鈿兒被它噴了一大口唾沫,驚嚇得跑開,但是它反而覺得有趣,於是它追逐著她的步子上猿一人的玩著官兵捉強盜。

  護衛們沒人膽敢攔阻,因為宮是不聽勸的,只有聖王爺和莫鎖鎖可以制住它的頑劣。

  「呀!你!」鈿兒大叫,衝破雲霄似的叫聲惹得旁人全傻眼。

  死猿!把她的衣袖給扯撕下,露出兩隻臂膀子來。她可還沒許婚給人哪,羞恥極了啦。

  「你的手臂為何各有深深的血口子?」剛進寢殿的金射孤開口質問。

  「嗯這……」小姐囑咐過,不可與人說之,否則要割了她的舌尖。

  「梅品萱對你施以酷刑?」

  「不關三主母的事啦,是小……」呃,她忙咬住唇。

  「龍雅倩淩虐你?原來她的柔弱溫良全是做假。」

  「聖王爺您千萬別誤解我家小姐呀,她待鈿兒甚好,只是那夜她變了個人似的……」該怎麼解釋才可以護主呢?鈿兒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夜?坦白以告!」

  「就是侯爺仙歸的冥誕呀,也就是您醉了酒,待在詩畫閣裡的那一個夜晚。」糟,她怎麼說溜嘴了。可是她不會打誑謊呀。

  金射孤眯緊冷眸,勾起邪笑,「龍雅倩為何把你的臂膀子劃出深痕?」

  「奴才也想不懂啊,小姐就是忽然要奴才的血滴在她的腿間,之前山要奴才把肉給劃開,好滴血在棉被單子,還有榻上呀。」

  「滴血?她如此計量圖的是什麼?」

  「奴才真的不知道,小姐只是命令奴才把嘴巴閉緊,她說禍從口出…………」

  禍?血?榻被?他嗤諷的笑了。

  「鈿兒,現下你與我說明的事不准回報你家小姐,免得生了禍端。」

  「是。鈿兒一定把嘴巴閉得死緊,不會再出差錯了。」原來聖王爺是個體恤奴才的好主子呢。

  「嘎!」宮悶叫了下,懂得人話的它怎麼一句也聽不明白。

  金射孤輕敲了它一記頭頂,笑言,「你立了大功。」

  大功?啥功勞呀,它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立下大功咧?它搔搔胸膛,茫茫然。

  「賞你一百個的異果子和綠葉子。」

  「嘎嘎。」主人真好,它好幸福哦。

  「聖……聖王爺尊駕,恭文迎……迎……」

  「恭文,你可知本王為何親臨你的醫鋪?」

  「呃是……」聖王爺的笑容怎麼叫人毛骨悚然?恭大夫隱隱不安,「是為了龍二……呃是准王妃的孕喜來著?」

  「不愧是名醫!」金射孤笑得深不可測。

  恭大夫瞠目結舌,須臾,他往後仰倒,暈厥過去。

  縱身一躍,金射孤飛入侯爺府,如入無人之境的輕鬆。

  「奴僕上百,竟然毫無作用!」難怪使得宵小歹徒胡作非為。

  明日即是大婚慶典,他這趟前來是想弄清楚事實的真相,畢竟事關女子名節,即使這女子在他心中不占任何份量。

  行至偏廳,裡頭細細的啜泣聲使他停住腳步。

  「為什麼連我這親娘也瞞了!」梅品萱聲嘶力竭的怒問。

  「這羞恥的醜事叫女兒如何說得出口?」

  「幸虧我察覺了不對勁,哪有懷孕一個月,害喜成這般厲害?倩兒,你讓娘白白歡喜一場,以為未來的王君就是我的外孫!」

  「娘……」

  「那黑衣人若是突然現身,揭發你已是殘破的秘密,你可得記牢,務否認到底,即使是死也不能承認你遭受污辱的髒事!」

  龍雅倩哭得一聳一聳的,花容憔悴。

  「不過那黑衣人倒是幫了個大忙,你肚子裡的孽種至少讓你得到聖王妃的封賜,無論金射孤多麼吝惜施捨他的感情,母以子貴的道理,萬世不變。」

  「娘!」她的心寒了。「您牽掛的始終是您的權貴是不?女兒的痛苦您全不以為意?」

  「倩兒!娘當然是愛你的啊。」

  「騙人,您只愛無上的榮祟,就像您在酒盅裡下了癡春散一樣,您完全不顧女兒的自尊,如果女兒對金射孤無所鍾愛呢,您也要女兒無恥的獻身於他?」

  「倩兒!你不是把心魂都給丟了吧?若不是為娘以千金銀兩購得的癡春散,你能夠蒙受他的垂憐?你可以和他成為夫妻之實?又如何得到王君主上和王后娘娘的允婚下詔?這會兒竟然怨怪為娘的苦心安排!」

  「哈哈哈!」龍雅倩狂厲慘笑,卻是比哭泣還要難看十倍。

  「他和我根本就沒有夫妻之實,他的心裡只有莫鎖鎖,只有她那個丫環奴胚!」

  「不可能,他已經服下癡春散,況且詩畫閣床榻上的血漬如何說明?難道是那黑衣人的侵犯所留下?」

  「那張蒙羞帶辱的被褥早讓我燒了,詩畫閣的床榻上的血漬是鈿兒臂膀的血傷所滴成的……」

  「啥!你……你竟然瞞得神鬼不知,連我這親娘也誤以為你已成了金射孤的女人!」猛喘幾口大氣,梅品萱差點要昏倒。

  「娘!女兒現在生不如死啊!如果能夠和湘姐姐一同……」

  「呸呸!糊塗了呀你!湘丫頭八字生得不好,活該罔斷芳魂!明兒個一過你即是尊貴無比的聖王妃,無論其中曲折如何,只要咱母女倆三緘其口,到手的富貴可是千秋萬世!」

  「湘姐姐雖然紅顏薄命,但是她至少不承受情傷劇痛啊。」

  「黃泉底下的她應該感謝我這三娘送她去見她的爹爹……」梅品萱不禁詭異的笑著。

  「湘姐姐不是因為金射孤當眾拒婚的難堪而懸樑自盡的嗎?」為何娘親話中透著詭譎。

  「說予你知也無妨,反正死人是不會從棺材裡跳出來找我報仇的!呵呵,人人都錯以為湘丫頭為愛含恨而亡,事實上是我親手將她勒斃,再和小玄子合力把她懸吊起來,好讓人認為她是以白綾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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