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倌琯 > 淚眼小後娘 >


  她只知道湯府破敗了,奴僕們逃的逃,走的走。仿佛驚駭著什麼,

  湯氏一家都死了,除了湯羿閻!

  但是才十六歲的他像是飄上天,或者是墜入地底,總之,訛也找不著他。

  他徹底的失蹤,生死難測。

  湯羿閻,

  對著燭光流淚的淨茉時時想著這名兒,她答應過他,到死都要記得這名兒。

  如果他還活著,他可曾想起她一回?只要一回就好丁。

  她依稀感覺得到他溫柔的為她上藥的撫觸……

  所以她允了婚,押上自己的一生,僅僅是為了湯羿閻這三個宇。

  倘若夫君並非她朝思暮想的湯府少爺呢,她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後悔,可她仍是願意押注。

  「他會給我一點點兒的憐惜嗎?」

  回答她的自然是搖曳的燭光而已。

  淨茉知道以自己的美麗樣貌和家裡財富應該可以得到少許善待,但是她也憂愁著可能被嫌棄的命運。

  為什麼大婚的日子不是在溫暖時節呢?每每下雪的陰寒讓地總是只能待在閨房裡、她連走到花園逛逛的勇氣都沒有啊。

  當然僕人們不至於在她面前嚼舌,但是私底下的批評嘲笑卻也不好受。

  她不禁撫操自己的雙腿……

  「別膽怯呀!即使夫君嫌棄,你也要當個好妻子。」

  天快亮了。

  「哎唷唷!是個殘疾新嫁娘唷!」

  「真好笑不是?穿紅衣、戴珠冠的殘廢……」

  肆無忌憚的尖笑聲,毫無遺漏的傳人剛下紅轎的淨茉耳裡。

  她想捂住耳朵,不聽、不要聽呵。

  她想為自己辯駁,她不是殘廢,只是舊傷不愈、冬寒過了,她就和正常人一樣了。

  蓋上紅頭巾的她緊緊抓住喜帶,身旁的大君一定也聽見了那些像是急欲召告天下的謔嘲。

  他會覺得難堪嗎?市井小民尚且受不了被這般對待了,更何況是擁有尊榮和富貴的他。

  當一個身穿喜紅嫁衣的新婚娘子一跛一跛的費勁走著,一旁的他一定困窘不已,也許他恨不得立刻拋棄她吧。

  然而他還是與她拜了天地……

  他要的是她或是寶礦,已經是明明白白的了。

  即使她是個麻子臉的醜婦,即使她性情乖張,他也會完成這婚配禮儀。無所謂是不?因為他一直想望的就是她的嫁妝。

  而他,侍妾如雲的爭著他的歡寵。他根本不會在乎她的……

  她的存在意義只是他的妻,一個名份是不?

  分明不敢妄想,可現下坐在喜房內的淨茉依舊緊張得額生薄汗。

  夫君若是冷落她,她不會介懷、受傷的。地一心想的全是一個冀盼——

  他和「他」是同一個人嗎?

  一隻男子鞋履映入她低垂的瞳眸,陌生的,卻又強烈的獨傲氣息使她扭緊纖纖十指。

  但是夫君為什麼不掀起她的紅頭巾呢?他會不會想把她……休了?

  等呀等的,淨茉連大聲喘息都不敢,就怕陂嫌棄了。

  猛一顫,她的紅頭巾被掀了開,狂肆的眼神如箭矢般穿透了她。她掙扎又掙扎,仍是鼓起勇氣的抬起螓首。

  「少爺……」真的是你。

  淨榮好生激動,她仰望著這一張早已鑲刻在地心版上多年的俊容,不知不覺間淚已占襟。

  湯羿閻微俯下身,雖然仍是居高臨下的觀看她。

  「你是得喊我一聲爺!不過,你不必淚兒漣漣吧?」

  是玩笑或是另有意涵的指控她已無力去分別,這一刻她只覺得全身氣血翻湧得厲害,她必須以極強的克制力才不會暈厥了去,

  魂牽夢紫的面容呀!

  十六歲的他如同天神之子,乘坐天梯下凡的瀟灑飄逸,迷眩了每一雙戀慕的眼。如今,他二十五歲了,容貌依舊,鑿刻的線條似乎深邃丁些,

  若要分別出不同,就是憑添了滄桑和不知名的冷凝氣息。他的眉宇之間和全身上下所氾濫出的冷凝像是由他的心底浸透出來,極度的酷寒。

  他經歷了什麼駭痛嗎?

  否則他兒什麼不復以往的燦爛神采?她一陣不舍.想也不想的就伸出小手——

  「你在做什麼?」偷襲?

  「我想要撫平你的眉頭……」她記得他不愛皺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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