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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第十章

  「不怕,不怕了。」單奕陽帶著潤潤來到一間破廟歇息,他心疼地吻她。她的身子仍然打著哆嗦,可以想見她內心的惶惶然有多麼地折磨她。

  「有我在,任何人休想傷你毫髮。」

  「……嗯。」慢慢地,潤潤哭累了,哭倦了,倚在他懷裡睡著了。

  單奕陽將她放在軟草堆上,往破廟外走。潤潤必須吃些安氣寧神的藥,否則她的身子恐怕撐不住。

  細微的交談聲令他停住步子,他藏身於小山坡旁的高大草木間。

  宋威憤懣的聲音傳人他耳中——

  「最毒婦人心,你竟敢用計害她!你忘了,她對你這假孝女的收留恩情。」

  「因為我恨她!」

  女子的聲音有些熟悉……他在哪裡聽過?

  「我恨她,我恨她憑什麼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你的心!你不是薄情的人嗎?我可以忍受你不愛我,我可以守著你一輩子,但是我不能忍受你對那個……」

  「你胡說什麼?」

  女子尖刺地、椎心泣血地悲嚎出聲:「前幾日我在你的房中點上催情迷香,那是師母獨門的方子。」

  「你太大膽了!我是你的師兄,你說,你下的鬼迷香意圖為何?」

  「因為我愛你愛得好累,好辛苦,你對元潤潤的態度使我懷疑,她在你心中快要追上另外半條手絹的重要性。女人的直覺通常是敏銳的,所以我下了迷香,因為我要你說出你的真心話。」

  「那鬼迷香可以令人說出真心話?」宋威的嗓音有異常高亢的興奮。

  「是的,當你昏迷的時候,你對著我聲聲呼喚著潤潤我愛你!你可知否,這句話不但傷得我體無完膚,甚至傷了我的驕傲!我哪一點不如元潤潤,我和你在同一個師門青梅竹馬的情誼居然比不上……」

  「原來你嫉妒她能夠得到我的感情。」

  「嫉妒?對,嫉妒可使人瘋狂!我不只越來越嫉妒她的幸運,我也越來越希望她可以消失,她是我不可存在的情敵,所以我一定要她永遠消失在你的視線內。她是無辜,但是誰來憐惜我十年的深情無處寄!師兄,是你害她的,你不該舍我就她,她都已經成婚了,你還打著她的主意。」

  「給我迷香!有了迷香,她就無法不說出手絹的下落。」

  「別奢望了,催情迷香只能逼人說出真情意。師兄,這幾天我天人交戰的痛苦你可會憐疼?我不是殘忍的人,但是當你受了迷香藥力把我看成元潤潤的時候,我什麼也顧不得了。我的苦戀……哈,元潤潤憑什麼令你對她產生特別的情愫。」

  這聲音仿佛是……是範春天!他一定要把她千刀萬剮。然而她接下來的話使單奕陽勉強忍著氣。

  「你在意的是寶藏的下落或是她的安危?難不成你要劫牢?她這回死定了,知府大人也許等不及秋斬,那李天香可是他最疼的寵妾啊。師兄,你和我是註定要相依為命的,你不愛我,我忍,但是我絕對不讓你愛上另一個女人,元潤潤若死,你的心也就死了。」

  「我想要人財兩得有什麼不對?那批黃金珠子……」

  「寶藏、寶藏!你和你爹為了寶藏找了十幾年,元潤潤就快死了,那條繪著藏寶圖的手絹也就永遠沒有人得知它的去處,你絕了這心思吧。我們找個僻靜之處隱居,可好?」她願意吃野菜飽腹,只要能夠和他廝守。

  「不!」宋威掐住她的喉口,「元老頭搶走我父親心愛的女人,我父親甚至把我那夭折的親妹妹的小名取為潤潤,他妄想一生的寶藏,眼見就快落入我的手中,你敢壞我好事!」

  「你不必妄想……咳咳!那牡丹手絹不是早毀了就是……」

  「就是什麼?你說!」他的眼中浮現出妖詭異彩。

  範春天低低地笑,咳出了淚水來。「師兄,你知道我多想和你一塊死嗎?我受夠了!你怎麼也看不見我對你的一片真情。」

  「交出毒粉的解藥!」

  「那樣我就是自承下毒嫁禍的罪!知府會砍了我,你一點兒也不會捨不得我死是不是?為了你我用計謀害潤潤啊。」

  「你的死活比得上寶藏,比得上潤潤嗎?」

  「放開手,我把解藥交給你。」她微笑如春風,如同她的名字。她了然她的心……死了。

  他放了她,她將一瓶藥交到他手中,同一時刻她快速地吻住他。

  他陡睜大眼,擊去一掌推開她。「你把什麼送入我口中?」

  「愚笑藥。」呵呵。

  「那是什麼?又是師母傳授予你的鬼藥?」

  「只要再一會兒你就會很快樂了,任何煩惱都不會再困擾你的……師兄,這個愚笑藥沒有解藥哦!你這一生一世都將愚呆如三歲孩童,不過我會照料你,咱們兩人相依為命到白頭。無論你愛我不愛……呵呵呵。」

  宋威驚懼至極,連忙坐下運氣,然而頭疼欲裂的腦子使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不停,不及片刻他便昏厥。

  「呵呵呵,師兄,你為什麼要逼我下狠招呢?我的心也會痛的。」她靠近扶起他,輕輕搖晃著,仿佛他是她的孩兒一般。

  單奕陽大跨步越過草木現身,他雙眼散發戾光,當她是殺父殺母兇手似地仇視。

  「範春天,你和姓宋的是同路人,姓宋的是那個蒙面人!」

  「你都知道了呵,」她別開頭,「也好,你殺了我吧,我和師兄投胎轉世後也許能成為一對有情佳偶,我活得好倦呵。」

  他氣得一掌擊去。

  「奕陽……」

  他的掌風連忙收住,「潤潤?」

  潤潤艱辛地喘著氣跑過來,「我只睡了半晌,他們的對話我全聽見了。奕陽,別殺她,她是個可憐人。」

  「可憐?她的可恨……」

  「求你,算我求你好不好?放她一條生路,她愛得辛苦……」

  範春天將一瓶藥放在地上,還是笑著,「這藥讓李天香服下她就會蘇醒了。潤潤,你惱怨我不?…」

  潤潤搖搖頭,「你不壞,只是傻。總之,我和你是朋友……」人總會一時衝動做了錯事。

  范春天在宋威的身上拍了幾拍,找出他隨身收藏的手絹。

  「這是藏寶圖的另一半,你的爹爹和宋伯父同是前朝皇帝的侍衛,這份藏寶圖是前朝皇帝自縊之前撕成兩半,分別由他們保管,以便做為

  後人複國大業的根基。」

  「可我從來不曾聽爹娘談起什麼寶藏呀。」

  「你的雙親沒有留給你牡丹手絹嗎?算了,這手絹給你,對我而言全是煙塵往事了。對師兄來說,他也已經不再需要了。」

  「春天……」她淒涼的喟歎使她心酸。

  「潤潤,我欠你一份恩,來世再還你吧。」從今爾後她將和師兄隱居野林,生死相從。

  這世上再無宋威和範春天,只有一位呆傻男和一位守著他的黯然傷心女。

  李天香服下解藥後完全蘇醒,她的說明無疑是潤潤無罪的利證。

  但是潤潤卻來不及參加做餅比賽。

  她沮喪不已,幸賴有單奕陽不時地安慰。可仍是有憾呀,明年也許就沒有這賽事了。

  她覺得無顏見人……

  一回到揚州境內,小毛子和小夏子分別敲鑼打鼓的叫喊——

  「歡迎大少奶奶回來!歡迎大少爺回來!」

  「你們……」應該曉得她有負眾望呀,為什麼還燦爛地笑開懷呢?

  單奕陽點點她的鼻尖,假裝吃醋,「這兩個小傢伙先問候你這大少奶奶呢,我這大少爺好像是你的附屬品。」

  潤潤虛弱地勉力一笑,「我失敗了,連第三名都拿不著。」

  「不准再自責,否則我一把大火把餅鋪給燒了。」

  「相公。」她又一次痛快地把眼淚抹在他的衣襟上。

  此時,北門口餅鋪外站了一列奴僕,每一個人一見到單氏夫妻一致高聲呼喊:「大少奶奶萬歲、萬歲、萬萬歲。」

  潤潤被逗笑了,「我又不是皇帝爺,胡說可是會惹禍。」

  小樁子開心地拍手,「大少奶奶笑了!終於笑了!」

  小紅大聲地說:「咱們說的萬歲、萬萬歲指的是大少奶奶長命多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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