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倌琯 > 甜嘴少奶奶 >


  單奕陽火大了,這個女人是頭腦不清楚或是發瘋啊!若不是他正巧瞧見她沖進客棧才跟著奔進來,她早葬身火窟了。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沒有跪下來向他磕個響頭道謝,居然還一副想殺了他的模樣?

  烈性的他發出打雷般的吼聲:「倘若不是我,現在被壓在著火床柱下的不是那個包袱,而是你!你喜歡被火燒啊?蠢女人!天下女人沒一個有腦子的……」錯!有一個老女人不但有腦子,而且詭詐得令人頭疼。

  潤潤按捺住悲傷的創痛,不甘示弱地回嘴:「憑什麼污蔑女人?你又聰明到哪兒去!誰要你這男人多管閒事,簡直莫名其妙!」

  「我多管閒事?」單奕陽指指自己,又指向她的俏挺鼻尖。「救了你叫做多管閒事?你以為你是誰啊,就算是當今皇后困于火場我都未必會冒死救人,你這個不知好歹,不知感恩圖報還亂發脾氣的瘋女人。」

  「我的包袱可能燒毀了,你還……」她怒目瞠瞪,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單奕陽幾乎想動手掐死她,但是一看見她倔強地企圖控制氾濫的淚雨,莫名其妙的他居然心上一擰。

  此時一小簇火苗竄飄過來,他忙用衣袖揮熄,然後他發現一個可笑至極的事實——

  他和這一臉髒汙的女人居然站在著火的客棧裡對陣開罵!雖然目前還不算危險,但是如果繼續爭執下去,他和她也許就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他抓住她的膀子,決定動用武力將她帶開。不知是她的扭動掙扎還是怎地,他竟不小心撕裂她的上衣,一隻手掌還正巧覆蓋上她胸前的豐盈。他微駭,立時抽開手。她的肚兜上有一朵牡丹花……嗯,非禮勿視。

  潤潤又羞又怒,這殺千刀的混賬大鬍子男人居然吃她的豆腐。她想發悍,但一陣濃煙嗆得她直咳。

  單奕陽脫下自己的烏雲豹外褂袍子包裹住她的身子,近乎粗魯地將她背扛於他的背上。

  「二樓的火勢很大,女人,乖巧點,除非你想葬身火海。」

  潤潤沒有掙扎,沒有大吼大叫,她任由他背扛著她沖跑出平安客棧。

  然而——

  「啊——」獅吼狂叫。

  單奕陽不是憐香惜玉的男人,至少他絕不可能被一個瘋女人咬齧一口後,還對她輕手輕腳,所以他左臂一使勁,非常野蠻地將潤潤丟摔下地,兇神惡煞地火瞪她一眼之後就走了。

  潤潤坐在地上,眼神茫茫然地望著水龍隊正努力撲滅火勢。

  立在人群中的老掌櫃一見到她,總算松下一口氣。「元姑娘安好無恙,好,還算大幸。」

  「老掌櫃的,」她站起,微帶哽咽,「對不住,一定是我的孝服才讓你的客棧不平安,慘遭火災。」

  老掌櫃搖搖頭,「哎,別胡說!應該是你的戴孝才使得住店的客官們得保安全。這客棧也老舊了,重新建也是時候了。」

  潤潤感激地對他一笑。

  老掌櫃說:「元姑娘的臉弄汙了,你一定嚇壞了吧。」若不是她一身蒙了灰的縞素和戴孝,他恐怕無法一眼就認出。

  有人大喊:「掌櫃,火滅了,二樓的東側客房垮毀,西側客房半毀……」

  半毀!潤潤一凜,顫顫然地往滅了火的客棧裡走去。

  天可憐見!

  那根著火的床柱並沒有壓到骨灰甕,可能是摔的力量讓包袱裡的骨灰甕掉出,蒙上蒼垂憐,它不但沒有跌破,還因為掉落在角落處的軟毛皮上而未受絲毫損害。

  潤潤帶著骨灰甕到城外東郊,將它埋葬在已成廢墟的老家地下。

  沒有立碑更沒有造墓,這是身為前朝的內殿侍衛長的爹爹殷殷交代的,她必須遵從他的遺言。

  取下額頭上的長條白巾和白布花,她將它們放在地上。

  雙手合十,她雙膝下跪,「爹,娘,你們安息,潤潤一定會樂觀開朗地活著。」好好地活著。

  「希望你們在黃泉底下也能夠開心……你們在一起了……永遠永遠的在一起了……」下一輩子她還要當爹娘的孩子、孝順、敬愛、孺慕。

  大風起兮,她拉緊身上的袍子,袍子……那個大鬍子男人強硬披裹在她身上的烏雲豹外褂袍子。她想扯掉,可是她的衣裳前襟已經撕裂開,除非她想春光外泄,否則這件寬大的袍子她不得不穿著。

  那個男人一定對她恨得牙癢癢,也許恨不得捏碎她呢。

  畢竟他救了她,而她似乎恩怨不分,對他口出惡言之餘還咬了他的肩膀。但是倘若爹娘的骨灰甕有所毀損,她豈不是成了不孝女?

  算他倒黴吧。

  反正他的壞脾氣也該有人訓一訓。

  安葬好爹娘的骨灰甕,潤潤像縷遊魂似的在大街上晃蕩,仿佛是個棄兒孤女似的不知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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