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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春遲慌得緊,她撇過臉去,呐呐說著,「原先奴才也不信,但是小勇已經親口坦實,這可是死罪。沒理由亂認罪的啊。」

  「人言,可畏。」白痕真想放聲大笑。

  「況且是王爺親自瞧見你和小勇……」

  所以她恨他!他怎能冤屈她!她最受不了被扣上不白之罪。

  明明只是和小勇說些話,為什麼她成了淫婦蕩女,成了應該白綾恩賜的罪人。

  春遲終究是不忍心,雖然她也怨怪姨妃的「不知好歹」,但是她畢竟可憐姨妃受此責罰啊。

  私心裡她仍是希望王爺不要處死姨妃,如果王爺慈悲,讓姨妃出家為尼,她也願意跟著去伺候。

  唉,姨妃的小命但看王爺的心了!

  幾日的光景過去,白痕仍是被綁困著,難道霜降要囚禁她一生一世?那麼,她不如魂歸西方,去找她早亡的娘親,解脫這情劫。

  地窖的銅門打開,她以為是春遲為她送吃食和傷藥,可是來者卻是陰沉如千年冰雪的李霜降。

  他仍舊如天神般的尊傲,也依然使她心悸,即使在她恨他的這一時刻。

  而不好受的似乎不只是她,他的胡碴已經冒出。雙眼淨是腥血似的紅絲,他看起來既落拓又狂佞。

  她盯著他,一瞬也不瞬。

  惡魔似的嚴峻寒聲由他的齒縫間進出,「白痕,你和那小子的苟合姦淫,你認是不認?」

  她緊抿唇,仍是睇凝著他的美顏,如果她此刻死去,她想要深深地記牢他的模樣。不爭氣呵,她對他的愛和恨都強烈得她無法掌控。

  「回答。」或許他願意自欺,只要她堅決否認,這已經是他最極限的讓步,他將他的傲氣砍殺到所剩無幾。

  她幽幽、柔柔地看著他,心酸了。「相信你所認定的吧。」

  他戰慄了下,擒捏住她的下顎,「你和那小子果真背著我……」

  他早已扣了她的罪,不是嗎?她哀哀慘笑,「是的,王爺,你的侍妾與人通姦,你要如何處置?」她只求一死。

  李霜降放開她的箝制,他連退幾步,感覺到血液逆流的衝刺痛感.

  她竟然這般殘忍的傷他傷到粉身碎骨,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即使她背棄過他,他也要留她在他身邊,無情少愛也好,他甘願承受,然而她認了!他的腦海禁不住幻想她和旁人赤身裸體,相擁親熱的景況……

  「啊——」他低吼,恨意深濃。

  理智全消了,他將一包毒粉灑在她尚未痊癒的血口子上。

  這比千刀萬剮還要痛楚難當,她痛呻,「你把什麼往我身上倒?為、為什麼這樣刺燒!」

  李霜降狂笑不已,「青絲毒,這毒遇了傷口便會啃咬鑽刺,放心,你死不了,只會痛不欲生,不過十二個時辰之後自然毒消。」

  「十二……」老天!她連一時半刻都快受不住了。

  他沉眸,盯看著她眉心之間的烙印,那是一隻翩然的小蝴蝶,紅豔的色澤添了她的美麗光彩。

  蝴蝶發釵仍在他身上,他親自燒烙下的圖騰將跟隨她一輩子,即使她別戀轉愛,他在她心中永遠佔有一席之地——

  當她攬鏡自照,這抹蝴蝶印代表了他對她的恨。

  他緩緩、緩緩地勾起笑,「小痕兒,我不會殺死你,明日,你即將被逐出王府,到東北去當苦役,直到你的生命結束。」

  第六章

  羊腸小徑上,三抹人影徐徐緩走,寒風刺骨,被手銬和腳鏈縛住的纖弱女子只著一件單衣和寬布褲。

  負責「護押」她的一兵卒和一婢奴也已不忍心,兩人同聲喊著,「白姑娘,咱們歇一會吧。」

  白痕點了下頭,事實上她是憑藉著意志力行走。隨時有昏厥的危險。

  婢奴夏荷忙不迭地攙扶著白痕坐下,她關心地詢問,「身子骨還受得住嗎?雖然姑娘你的鞭傷已愈。」

  「謝謝。」

  夏荷歎了一口氣,「其實王爺自己也很苦,他完全變了一個人。」

  「他恨我……」而她,想恨,卻又恨得艱難。

  夏荷輕眄了下一旁猛喝水的兵卒,「喂,阿祥,解開白姑娘的手銬和腳鏈吧。」

  「但是上頭有吩咐……」

  夏荷怒斥,「上頭?現下只咱三人,上頭瞧得見嗎?」

  「但是要是被知道了……」那可是殺頭的罪。

  「沒瞧見白姑娘都已經傷成這模樣了,難道她還有力氣逃跑?何況你我兩人又不是少了一條腿,跑不過她嗎?」

  阿祥歪著腦袋,忖想了會,掏出鑰匙,除掉白痕的手銬和腳鏈。

  重獲伸展自由的白痕感激的笑了笑,然而她的笑容裡仍是淒涼的酸澀。

  夏荷和阿祥面面相覷,他們也心疼白痕,但是卑微的他們根本無法幫她一分,助她一毫啊。

  白痕幽幽地歎息,生存下去對她而言已經是最大的折磨,可是她真的好不甘心!霜降怎能如此冤屈她的清白,又怎能否決她的一片癡情呢。

  夏荷突地脫口而出,「那個小勇真的很怪,他前腳踏出王府不及片刻王爺便出府去了,照道理上來說他到藥鋪的時刻應該不到半炷香時刻,怎會和你……呃那、那個呢。」

  白痕一凜神,她顫聲,「真的?你看見小勇出府?」

  「呃。」

  「那麼你為什麼不向王爺說明?」

  白痕的哀厲嘶喊使得夏荷大駭,她抖著嘴唇,「不是奴婢不說,是那個小勇自己承認他和你有苟且淫事啊!何況王爺又親眼所見……」最使她噤聲不敢言的原因是王爺在一夕之間成為邪魔狂獸似的……她沒那膽量說啊!

  愣頭愣腦的阿祥忽然自己敲打著頭頂,咕噥著,「哪有人一開始就認死罪的,又不是活膩了。」

  白痕撫心,「是小勇!一定是他陷害我!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用他自己的性命來抵毀我的貞節閨譽。」

  夏荷猶疑的輕道:「奴婢和春遲原也不信姑娘你會捨棄王爺,會背叛王爺,畢竟王爺是那麼優秀出眾的人品,才能和權勢沒人比得過。」

  「可是小勇的認罪自盡和王爺的『親眼目睹』使得眾人不得不信對不?」所以她曉得即使她以死明志也無用。

  阿祥突發奇想,「白姑娘,不如你回王府一趟,或許可以澄清啊。王爺的氣應該消減一些,只要你和王爺說說,或許王爺可以解開蹊蹺,畢竟王爺是聰明人。」

  再聰明,再睿智的人也有盲點,尤其是遇上情愛迷障。白痕的歎息更深,也更心痛了。

  夏荷卻是讓阿祥的話給嚇得失去血色,她小心地問:「你的意思是咱們轉程回去?讓白姑娘和王爺好好的化解誤會?」

  「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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