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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大!」

  「哈哈,本姑娘贏了!」綿綿開心地伸出手,拿錢來吧。

  然而三個賭友卻震愣住了,她們不禁暗暗祈禱。

  背對著邵邊野的綿綿不知危機將至,她甜笑著,「可別賴賬!快點兒把銀子奉上吧。」

  忽地她感覺到身後似乎刮掃來寒風一般,她莫名其妙的起了疙瘩。

  邵邊野一把拎起她的衣領,將她提吊在半空中。

  他怒瞪著她,她也氣憤地回瞪他。

  比眼睛大呀?她可不會輸他。

  「大王,請息怒。」三名惶惶不安的女人連忙起身,福禮一躬。

  邵邊野咬著牙,「敢問賭後,你當本王的龍閣是何地?」

  「就是龍閣呀,笨。」多此一問。

  眾人冷抽著氣,她們多麼希望就此昏去算了。

  他怒斥,「不是不許你往冷宮跑了?」

  「所以我才讓老妃子們過來龍閣玩啊,喂,你可沒說不許在龍閣裡玩骰子!」

  三位老妃子駭得連嘴唇都顫抖了。糟,是她們教導恕妃娘娘玩骰子,怒王會不會一怒之下賜她們白綾或是鶴頂紅啊?

  苗金兒的聲音由遠至近的響起,「小兵哥好,奴婢是奉娘娘之命特地帶保玉公主過來……」

  「柔盼?」他聳起劍眉,厲芒逼人。

  須臾,況柔盼和苗金兒步人龍閣內室,苗金兒一見主子被怒王提吊在半空中,她咚地跪下。

  況柔盼卻是以右手衣袖遮掩笑意。

  綿綿一見救兵,立刻大喊,「保玉公主,快叫你義兄放開我!」她兩條纖細的腿兒蕩呀踢的,可惜就是踹不著邵邊野。

  「義兄,請先放開王嫂,這樣不成體統,徒惹下人們笑話。」

  「你不在公主府邸,進宮做什麼?」

  「臣妹是特來請安……」

  「我邀她來玩骰子啦!」快人快語的綿綿笑嘻嘻的一臉皮相。

  況柔盼一副「我被你害慘了」以及愛莫能助的神態。

  狂風暴雨已在眸底蓄積,即將洶湧奔騰,邵邊野怒吼,「仇綿綿,你居然在王宮中廣召賭伴!」

  「好說好說。」她聰明呀,這是造福一干日子無趣的大小女人。

  他將她摔下,綿綿吃了痛,嚶嚶低泣起來,然而他連看也不看的轉身走開。

  「嗚,這樣狠心。」她快哭岔了氣。

  苗金兒和況柔盼連忙扶起她,「怒王生氣也是應該的,是您太貪玩,又犯了宮律。」

  「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姐妹,居然替別人說話。」

  三個一身素白衣裙的老妃子忍不住駁斥她的孩子氣,「這個別人可是您的夫君!」

  「哼,就因為他是我的夫君,他的職責便是愛我、疼我、寵護我才對,可他卻對我凶,還把我摔痛了。」她揉揉嬌臀,無限委屈。

  她覺得自己是卑微的小女人,所以尊貴至極的邵邊野才會強霸地管束她的一切。

  「我想回大唐中原去,好久沒看見我的娘親,好久沒吃豆腐腦兒……」

  「這可使不得!」眾人忙喊,「您是怒國的王妃,沒有怒王的召令,不得擅自出宮。」

  「哎,嫁人真是件不太好玩的事。」她感慨萬分,一張小臉兒皺成一團。「有點兒悔不當初,要是沒有和他扯上關係就可以自由自在了。」

  苗金兒好笑地輕啐著,「假使娘娘沒有和怒王結緣,娘娘您現下恐怕還是一介奴兒,得做盡粗活兒才圖得一些溫飽。」

  「說得也是!」她以雙手支撐腮畔,「所以我才懊惱呀!人生哪,好多的無奈。」

  況柔盼搖頭歎笑,「綿綿王嫂,你是最幸福的姑娘了,竟然自認無奈。」

  「我……」綿綿想出言反駁,然每一個人,包括苗金兒在內無不瞠眼瞪著她,害她的舌尖打了結,只有把話吞進肚裡去。

  她的臀肉好疼呀,沒人憐惜,嗚!

  夫君不理睬她了!

  綿綿原本沒擱心裡頭去,她依然照玩骰子,和虎欄裡的老虎們玩水花兒,挺樂的,可時日一久,她也慌了。

  這慌是因為她好想念邵邊野,可是他居然狠下心腸,一步也不踏人龍閣,連她求見,兵士們也不讓她進入禦書房中。

  「他睡在鋪豹皮的地上嗎?」她忖思,是不是要逼她跪在禦書房外向他認錯,他才要原諒她呢?

  他真是奇怪!可以為她闖入火場,可以為她放棄怒王大位,卻饒不了她的玩心?

  「不過是玩玩骰子,每個人都十分愉快不是嗎?頂多輸錢的人難過了點兒。」唉,她還是想不明白,夫君為什麼氣成這樣?

  小翠打了水過來,讓她淨淨手。

  綿綿玩著盆裡的花瓣兒,百無聊賴地猛歎氣。

  「娘娘想念怒王了是不?」得趁這良機羞羞主子。

  綿綿並無彆扭,她大方承認,「當然想念呀!他是我在這世上最喜歡、最愛的人。」骰子和娘親排列在後。

  「不害臊,娘娘!」

  「於啥害臊,他是我的夫君,如果我討厭他才慘哩;哎,我想我得去淋淋雨,生個病兒才能讓他理睬我。」

  「娘娘也懂得使用苦肉計了?」小翠挪開水盆,笑說:「其實娘娘可以用女人家特有的溫柔和體貼啊。」

  「溫柔和體貼?那又瞧不見,而且邵邊野命令兵士阻擋我耶,我又見不到他。」太絕情了,可是她依然無法不愛他。

  突地——

  「小翠,我想到一招對付他了。」

  「『對付』?」這算不算是欺王大罪?小翠吐吐舌。

  綿綿大力擊掌,興奮地紅著雙頰,「這可得你幫忙嘍!」

  「呃,不不,小翠不敢和您狼狽為奸……」

  「反對無效!我是你的娘娘大人。 」

  小翠一臉慌張,她在禦書房外大叫,「大王!娘娘撞到頭,流了好多血!」

  兵士們你瞧瞧我、我看看你,躊躇之間邵邊野已經飛沖出禦書房。

  他瞠目欲裂,如同遭受致命打擊,「綿綿受傷了?」

  「娘娘說,如果大王慢一步,她可能就死不瞑目了。」

  轉瞬間,英挺偉岸的身軀猶如狂風掃落葉似的往龍閣疾速奔去。

  小翠長長地歎了一口大氣。娘娘說,有她這主子替她撐腰,但是欺王大罪……奴婢真是難為啊。

  「綿綿!」

  滿臉白色粉末的綿綿奔撲進邵邊野的懷中,「我就知道你會過來!」奸計得逞,原來是十分爽快的心情。

  他將她扳正,「你所謂的死不瞑目是說謊?」而他竟差一點崩潰。

  「如果你一直不理睬我,我死了就是死不瞑目。」

  面對她無邪的純真笑靨,他又怒又覺愛疼的情緒,正不可抑制地氾濫成災。

  她的小手在他胸膛上撫摸不停,毫無危機意識的她,渾然不覺他眸中燃燒的欲火越來越狂野。

  她嬌俏俏地嗔道:「我好想念你啊!你再不理睬我,我活著和死了有啥不一樣?」

  心愛妻子的甜言蜜語比一列軍隊的威力更強大,他毫無能力招架。

  綿綿眨眨眼睫毛,如她所願地果然滴下一兩滴晶瑩的淚珠。「夫君,你好狠啊,用冷戰來處罰我。」

  「唉,是我的錯!不該發火,你才一十六歲……」

  「知錯能改,善莫……嗯,善莫什麼?」

  「大焉。」小嬌妻的吳儂軟言令他的男性渴望微疼起來。

  他將她打橫抱往錦榻,她卻掙扎著,「喂,我不想睡覺。」

  「我想吃你……」多日的分離不但沒有稍減他對她的情愛激潮,甚至是如同釀久了的美酒。

  「我不是食物啦。」

  「你就是我可口的食物。」而且是永遠吃不膩的食物。

  「太好了。」她用盡了力氣才逼迫他將她放下,她笑嚷,「我做了最棒的食物。」

  一陣香味正巧撲鼻而來,苗金兒和兩名丫環端著銀盤進入。

  「大王,這餃子是娘娘特地為您做的,她費了一番巧思。」說完,她們三人退下去。

  「你臉上的白色粉末便是揉餃子皮而來?」

  她興匆匆地拉他坐下,「沒錯,這是為了向你賠罪呀!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卑微的小娘子計較了好不好?」

  能說不好嗎?他好笑地夾一粒餃子入口,美味的湯汁和餡料令他又連吃幾個。

  綿綿驕傲地自誇,「我的揉麵團技巧可是人人稱讚,餃皮摺子更是漂亮極了,邊小肚大!湯汁是由鹿骨和老母雞燉熬上三個時辰;喏,這些白兔、刺蝟和玉龍小餃都是我的拿手絕活哩。」

  「看來我的胃有福氣了。」

  「其實我是個『價值』高的奴兒,大小活兒都行,只是不曉得為什麼被人趕來趕去的,深恐我帶丁黴氣。」甚至成了黴運妃子。

  「大王……」她撒嬌地叫喚。

  「這是你第一次用敬稱,是不是有事情想和我商量?」誰讓他這英雄早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乾笑,「是想請求您這高高在上的大王啦,可不可以讓我回中原一段時日?」

  「綿綿,你是怒國的恕妃,身份不比一般尋常門姓。」

  「可是我想見見我的娘親,看看她過得可好。因為她生下我一年之後,她的夫君,就是我的爹爹便斷氣了;也因為我這黴運兒,她輸光財富,我擔心她會不會到處乞討。」

  「如果我不允許呢?」

  「那麼我就會一直哭一直哭,成了瞎盲妃子,你這怒王可就顏面無光嘍。」

  「伶牙俐齒。」他抱她坐在他的大腿上,「我不放心你離開我,若是遇著意外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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