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官孟玄 > 愛吧,飛鳥魚 | 上頁 下頁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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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原因,他竟有種奇特的心疼擠壓著他的胸口。 他溫柔說道:「小妹妹……怎麼哭了呢!」他一眼就看出來這身裝扮與她的年紀並不符合。 這情景竟會發生在這樣一家五星級的飯店中,令他覺得分外不可思議。 只是,她的眼淚讓傅嚴與岡田徹不知所措,只能呆站原地看著她傷心啜泣。 驀然,她抬頭夾著哭聲對傅嚴喊道:「求你給我十萬元好嗎?我可以給你我的身體,你要我做什麼都行,求求你……」她哽咽地說不出話,只是一徑地低泣。 傅嚴和岡田徹都被她的話嚇了一跳! 傅嚴沉住氣對她說道:「我們先找個地方,讓你平復心情好嗎?」他轉而對岡田徹說道:「阿徹,我先帶她回去房裡休息,你先去用餐吧……」 「好的,少爺。」岡田徹看向低頭啜泣的她的眼神是柔軟的。 他不解,這五官姣好的女孩怎麼淪為販賣靈肉呢?他與傅嚴交換了個眼神後,就一人搭乘電梯下了樓。 空蕩的飯店走廊上,傅嚴厚實的掌心覆住了她的肩說道:「先不要想那麼多,我能幫你的我一定會做到……」 她臉上仍然沾滿未幹的淚痕,然而她卻覺得身旁的他的言語格外具有說服力,她毫無設防地與他走進了房間。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給她一種能夠充分放鬆的信任。 「先喝杯茶吧……」傅嚴脫下西裝外套,卷起袖子為她沖了壺熱紅茶。兩人坐在能相互對視的沙發上。 傅嚴看著她的手貼緊著燙熱的杯壁,連聲提醒:「小心燙了手……」 她才像是恢復了感覺似的將杯子放置在大理石桌上,兩手搓著熱,臉上也是紅通著,一雙眼睛虛無得找不到焦距。 傅嚴滿是憐愛地輕聲開口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呢?」 她聽到了這個問號,睜著清亮的大眼對他張望,那眼瞳還是有著難掩的哀傷。傅嚴看傻了,這神韻實在熟悉…… 她遲疑地思索著答或不答,只是這人看起來並不壞。 半晌,她終於徐徐地開了口說道:「我姓傅,叫念嚴……我媽對我說,是想念的『念』,嚴父慈母的『嚴』……」 傅嚴聞聲心震了一下! 他覺得有一塊捆在腦中多年的大石突然急遽墜落在心壁上!記憶像是瞬間被擊碎又恢復了原狀…… 怎麼可能?這是如何的巧合?這個名字……竟是將他的名字嵌了個「念」字在中間……她的母親,要這女孩這樣說……? 「你母親她……」 他明白了!她那輕愁的眉,眼尾的哀傷,像小漁!她的神韻與當年的小漁幾乎如出一轍! 他心急說道:「你媽在哪裡?告訴我,你媽在哪?」 「她……在醫院……」她思及病榻的母親就要淚下。 「她怎麼了?她生了什麼病?」 傅嚴的心被揪得好緊好緊,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醫生說她得了急性白血病……」 「急性白血病?」傅嚴苦於自身的醫學知識不足,他窘急地說道:「那是什麼病?嚴重嗎?」 她皺緊眉心,她不知道這一連串的追問代表什麼,不過她還是勉強答了:「急性白血病……就是『血癌』,她現在正接受化療,如果再沒有適合的骨髓可以移植,醫生說……」她語氣顫抖,不敢輕答。 「說什麼呢?」傅嚴急道:「你快告訴我啊……」 她屏息,吸了吸鼻頭說道:「醫生說……說只能再撐三到六個月……」 「三……三到六個月?」傅嚴覺得像是有把利刃刺人他的腦門。「你說清楚一點……為什麼她會得到這種病?為什麼?」 「你不要問我了……」 她再難強忍這些日子以來的哀痛,他的問號一個個殘忍地割傷了她!他的問號一個個提醒著這些可怕的不堪…… 她淚水不住地湧出了眼眶,喊道:「我不知道……我也沒有能力能夠救我媽,醫生說我的骨髓不適合她,可是我們家也沒有任何一個來往的親戚……目前醫院移植中心的資料庫裡也沒有適合媽的骨髓。我媽病了,我們家也沒了收入。以前日子雖然苦,可是我和我媽相依為命,也過得很開心,現在她住院,有些債主上門討錢,說怕媽……怕媽一旦死了,他們就要不到錢了。我不敢讓媽知道有人來討債,我也有一陣子沒去上課了……這些媽都不知道……我想出賣自己的身體賺錢,這也是瞞著媽做的……」 她的眼淚不斷地滾落,她不敢想像有一天她會失去母親,她不要母親離開她…… 生與死是多麼遙遠的一段距離,上天不能如此殘忍地剝奪她惟一的親人。她已經失去了從未領會的父愛,難道連母愛都無法擁有了嗎? 傅嚴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突然趨前一把緊擁著她,她一滴滴眼淚都化在他幹皺的心田上。 他抱緊懷中的她慌亂喊道:「別哭,別哭了……我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在他懷裡哭泣的這個小女孩,竟是他的骨肉,小漁竟懷了他的孩子!他竟然從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個她! 小漁,這些年來你過得究竟是怎樣的日子?一人扶養我們的孩子,一人抵抗病痛,我給你的愛,竟然讓你如此無助地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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