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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既然所有當事人都已經在場,那麼我就遵照當初宮先生的叮囑,在他生命垂危之時,事先宣讀他的遺囑。」何律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嚴肅地開口道。

  西雙壓根沒有仔細聽律師在說些什麼。

  她只是一徑地握著宮拓的手,滿心冀望這個舉動能夠將他自無邊的深沉黑暗中拉回。

  律師說「遺囑」,可是宮拓還沒有死,他還活著,她為什麼要聽呢?

  不,她才不聽!她要宮拓活著!

  這世上,她惟一的祈願就是希望他活著!老天爺啊,你究竟有沒有聽到……

  「……所以依據宮先生的決定,他名下三分之一的資產將以西雙小姐的名義籌設一個基金會,西小姐將是終身的領薪會長。」

  何律師的話才出口,其威力仿佛像是在加護病房裡扔下一顆炸彈。

  「到底有沒有搞錯啊!宮先生怎麼會作這樣的決定?!」

  「把三分之一的財產給這個姓西的女人?她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啊?既沒有婚約,又沒見過他們談戀愛……」

  「早知道咱們只能分得這一點,當初就別咒他死!好歹他活著還能幫咱們主持希爵集團,多賺一點兒錢!」

  「就是說啊!唉,律師,宮先生這分遺囑能不能修改啊?不然總有漏洞可以鑽吧?他這樣的決定我們實在不服啊!」默默聽著這些話傳進自己的耳裡,西雙渾身顫抖,夠了,她真的受夠了!

  驀地站起身,她蒼白的臉龐上一掃往日的優柔沉靜,反而顯露出一抹不容質疑的冷絕——

  「出去。」

  眾人莫不一懾!搞、搞什麼,方才不是還見她柔柔弱弱、一副好欺負的模樣,怎麼一眨眼的工夫就……

  或許是懾於她的氣勢,加護病房裡原本喧喧擾擾的嘈雜聲倏地靜止下來。

  「宮拓需要休息,既然律師已經將宮拓的……」

  西雙頓了一下,她實在說不出「遺囑」兩個字!不,根本沒有用上遺囑的機會,他還沒有死!

  「既然律師先生要說的話已經說完,請大家出去,讓宮拓能夠好好休息靜養。」

  「是,是、是!西雙小姐說得對,二嬸我啊從今以後都聽你的!」

  「唷,二嬸,現在就急著想巴結啦?」

  有人假意迎承、有人譏誚嗤鼻,好不容易一、二十人都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走出去。

  看著病房的房門緩緩闔上,西雙發覺一室的靜謐中,耳邊只有儀器規律的運作聲響。

  轉身望向床榻上的宮拓,看著他死白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她驀地毫無保留的伏在他身邊號啕大哭起來,任由滾燙的熱淚翻湧流泄。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宮拓!

  我不要錢,不要什麼基金會!

  我只要你活著!

  第八章

  一個多月過去了,宮拓始終沒有蘇醒。

  隨著時間的流逝,醫師們也對他的情況越來越不看好。連當時坐在前座,傷勢比他嚴重的宗象和悠舒,都已經恢復意識並逐漸康復,相形之下,始終躺在床榻上沒有進展的他,蘇醒之路顯得更加無望。

  西雙擰乾熱毛巾,小心翼翼地為宮拓擦拭身體,雖然他身上的繃帶已經卸除,外傷也大致痊癒,但是看著他日漸瘦削的身形,她猶忍不住一陣鼻酸。

  「宮拓?」

  她輕輕撫著他略微下陷的臉龐,那原本是多麼意氣風發、俊逸偉岸的臉孔,如今卻……她好心疼、真的好心疼呵!一個年輕的實習醫生曾經在一次閒聊中,粗心跟她透露,醫師群懷疑他至今不醒,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勢,而是他……

  根本不想醒來!

  「宮拓,你告訴我……」

  西雙伸出柔莠溫柔地撥開他額頭上的髮絲,順過他深濃的眉毛,「你不是不願意醒過來,才不是這樣呢,對不對?勇敢的宮拓從來不放棄自己的生命的,是不是……」

  突然乍響的敲門聲將西雙拉回現實,她仔細為宮拓覆上棉被後,轉頭面向房門,心中暗暗祈禱不要是希爵那些股東或宮家親戚們,她實在不想再和他們那些人周旋了。

  「請進。」

  門扉嘎然開啟,一身大小傷痕、拄著拐杖的宗象,和額頭上、手臂上依舊纏著繃帶的悠舒緩緩走了進來。

  「西雙公主,好久不見。」悠舒難掩嬌媚神采的朝她眨眨眼,「你還記得我吧?我們曾經在餐廳裡見過。」

  「是的,我記得。」西雙微微噙起唇角,溫婉恬靜的氣質立時顯現。「警政署長已經跟我提過了,這一次多虧兩位的保護才能讓宮拓安然活著,我先代他向你們兩位道謝。」

  「你不用客氣,這是我們的職責。」宗象轉頭挑了挑眉,「瞧見沒有?人家西雙小姐是何等高貴的氣質,你又是什麼樣的德行?」騷包女!

  「我這德行多得是男人愛,不用你在這兒糟蹋我!」悠舒冷辣回嘴。這男人真討厭!每次都把她當成只會賣騷的花瓶貨!「出去啦,我們女人要講悄悄話!」看到他就一肚子火!

  「記得控制你這張嘴,別跟西小姐扯些有的沒的。」宗象睨了悠舒一眼,一雙淩厲瞳眸上下巡視她的身子,像是確定她的安好之後,才拄著拐杖一拐一拐的走出去。

  「那位警官很關心你。」西雙淡淡一笑,主動替悠舒拿來一張椅子。

  她倒也不客氣的大方坐下,「那個死男人哪會關心我,他只會嫌我到處賣弄風騷!」嘴上是這麼說,可她的表情卻有著明顯的欣喜,那甜蜜的神情讓她嬌媚的臉龐上顯露出一抹可愛的嬌憨。

  看著悠舒滿足喜悅的神采,西雙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黯然,「能醒著見面,就是一件值得慶倖的事。」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明白,能夠和心愛的人一同活在這世界上,就是一件值得感謝的事。

  悠舒握住西雙的手,想借此傳遞一些勇氣給她。「我聽醫師說,宮拓的昏迷不醒可能是因為他根本不想活下去。」西雙頓時反應激烈,「不!不會的!宮拓他……」

  「西雙你聽我說,當初在不法組織還沒採取行動之前,我就發現宮拓他對自己的死活已經沒有太多期望了。說到底,他覺得自己究竟是死是活都沒多大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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