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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易襄湖扁了扁小嘴悄悄窩回岩子君的胸膛,感覺到他的雙手緊緊地將自己整個圈箍住,她在他的懷裡蠕了蠕,一張微配俏臉輕輕埋進他的肩窩。

  「你不要每次都用這一招行不行?」易襄湖不甚愉悅的聲音從他肩窩處傳出。

  「什麼?」

  「每次都欺負我。岩子君,你這張嘴最可惡了!」

  「哦?」

  「哦什麼,還懷疑啊!」易襄湖更加不悅地擂了他一記,「每次都把我氣得撲撲跳,然後才又伸手摸人家。你這樣算什麼嘛,打人家一巴掌才又賞點甜頭給我嘗是不是?」

  這番話立刻換來岩子君一陣俊臉沉肅,「不對,我從來都沒有動手打過你,以後也絕對不會。」

  「以後?」易襄湖嗤鼻,倔強地將心底的感動遮掩在不經意的悶哼之中。「誰跟你有『以後』?」

  嘴硬的妮子。「難道你不打算跟我回岩府嗎?」岩子君的指節依舊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龐,微眯的淩眼卻悄悄顯露一抹在意。

  他這問題當場黯淡了易襄湖的小臉。她撇開視線不讓他看見自己臉龐上的哀戚,輕輕伸出小手扣住岩子君摩拳的大掌。「你要我用什麼身份跟你回去?女扮男裝的易襄,還是殺人嫌犯易襄湖?」

  殺人犯的嫌疑一天不除,她就沒有恢復女裝的一天。然而若是以易襄的身份跟岩子君回去,在外人面前她始終是個男子,難不成真的和官大勢大的朝廷命官岩子君搞「斷袖之癖」的戲碼嗎?

  然後毫無疑問地賠上他光明似錦的祿位和前程?

  易襄湖越想越無措,拼命地往岩子君的懷裡窩。「我不要你為我犧牲任何東西,聽到沒有,岩子君?絕不要!」

  歎口氣,岩子君反手攫住她的柔荑緊緊捏握在溫熱的掌心中。「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雖然短時間內仍沒辦法找出洗脫你冤屈的關鍵,但是只要再給我一段時間——」

  「岩大人?你在哪裡,岩大人!」

  不遠處,魏忠的呼喊聲由遠而近傳了過來,易襄湖立刻推開岩子君的雙臂,退開他的懷抱。

  「岩大人,您、您和易大俠在一起啊。」魏忠有些結巴。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好像看見他們兩人抱在一起又飛快分開的模樣……

  岩子君瞥了易襄湖一眼,見她轉身準備離去,他頓了頓想開口留她,在魏忠面前卻又找不到藉口,「到底什麼事?」

  「宮中的禦捕韋大人已經在您的房裡等候您了,請您過去一趟。」

  岩子君有些吃驚,「他來了?」

  禦捕?啊,就是子君委託負責調查她的冤情的人,原本跨離幾步的易襄湖聽見這番話驀地停住腳步轉身面對他,湊巧迎上他投射過來的視線。

  「我立刻過去!」岩子君旋即邁開步履走回房。

  心急的易襄湖也想跟過去,卻被魏忠給攔了下來。「怎麼了?」她揚起眉睫睇他。

  「易大俠,」魏忠見主子已經離開,這才神秘兮兮地將易襄湖拉到一旁,「我發現一個人鬼鬼祟祟的在客棧附近徘徊已久,怕是郡南王派出的刺客想對岩大人不利。」

  易襄湖的眉峰倏地收緊,想對子君不利?

  「我先跟易大俠您提點一聲,請您保護大人的安全由我去察看情況——」

  「不!你留在這裡,我去。」

  「嗐,易大俠——」魏忠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見易襄湖矯捷的縱身蹬足一躍,纖弱的身形立刻間身不見。「動作這麼快…… ,我也得趕緊到岩大人身邊才行。」

  直到這一刻,岩子君和易襄湖都沒有察覺到,分離的時刻竟是這般無聲無息的驟然降臨。

  猛地推開房門,岩子君見好友韋鍛天好整以暇的坐在桌邊呷茶,他倏地皺眉。

  「普通客棧的茶葉實在不怎麼樣,茶樹貧瘠已是先天不良,再加上烘焙不足、苦澀有餘,簡直難以入喉。」韋鍛天煞有其事的搖頭批評。

  「鼎鼎大名的禦捕除了批評茶葉之外,還有別的見地嗎?」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摺扇拍在桌面上,岩子君跟著坐在韋鍛天的身邊替自己倒了一杯水。

  「喝茶是人生一大盛事,豈能輕慢?」韋鍛天的表情始終認真嚴肅,行為卻跟小孩子差不多。他移動手裡的杯子湊近壺口攔截岩子君的茶水,他的茶壺轉到哪兒、韋鍛天的水杯就跟著旋到哪兒。「閣下不是嫌棄茶葉不好?」岩子君一手倒水另一手也沒閑著,握著自己的杯子開始和韋鍛天手裡的水杯隔空激戰了起來。

  「茶葉的確是劣質拙品,但是我就是不想給你喝。」

  「請你搞清楚一件事,禦捕大人,這裡是我的房間。」

  就為了一盅不值幾的粗茶,堂堂的朝廷重臣和御賜名捕不約而同地放棄了文明的言語交談選擇大打出手。一時間茶杯清脆的撞擊聲和赫然有聲的掌風在圓桌間洶湧激蕩,當兩人終於肯停下手,只見岩子君手裡抓著那只茶壺、韋鍛天揪著兩個茶杯——大家都沒得喝!

  「茶壺拿來!」

  「杯子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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