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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喔。」黎琪兒嘟著嘴,明瞭地點點頭。

  黎螟望了一下天空,雨似乎停歇了,側頭對女兒道:「琪兒,等會兒我跟你幾個堂主叔叔有事商量,先走一步,你也不要待在外面太久,趕快進去,以免得了風寒,知道嗎?」

  「我知道,爹。」

  黎堂一踏人客棧先左顧右盼,再往樓上一桌最角落靠近窗戶邊的地方走去。

  「你怎麼這麼慢來?」坐左邊靠窗戶的男人不滿地發出牢騷,此人正是央萬。

  「總是要小心點嘛!」黎螟坐下,刻意壓低聲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那麼趕著見我。」

  寂靜一會兒,沉穩內斂的石滔,不疾不徐地細說:「莊主已經派人調查我們四個人所作的賬冊,以及每年失去的一些銀兩。」

  「還有,那群人前幾天來跟我們要債,說我們如果不快點還錢,揚言要唆使殺手夾殺我們,所以我們馬不停蹄地趕來找你商量,看有沒有什麼好的對策。」高鑫怯懦地道。

  黎螟聽後,態度陰沉下來,若有所思的眼光迅速而銳利地瞟向遠方,語調沉吟地說:「去告訴他們,一個多月後是我女兒結婚的喜宴,想要錢就得幫我血洗翔陽山莊。」當然那個行徑怪異的俞楓樺也不能放過,誰教她也同住在翔陽山莊中,他陰狠地想。

  「可是,黎螟主,那琪兒小姐不就剛結婚便要守活寡了嗎?」石滔不可置信,居然世上有如此狠毒的父親。

  「我怎麼可能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守活寡,當然是未拜堂之前就要作了他。」黎螟張狂地笑起來。

  央萬擔憂地問:「這樣好嗎?」

  「不好也得好。」黎螟惡狠狠地瞪向他,「難道你們想提早結束壽命去找閻王嗎?」

  在座的其他三人當然也不想,只能默默地閉上尊口,後悔當初為什麼要聽他的煽動去挪用公款,以造成今日的下場。

  只是四人不知道,隔他們一桌遠的兩人,把他們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入耳裡。

  「啊!」一道淒厲的尖叫聲由翔陽山莊的廚房裡傳出來,劃過蔚藍的天際。

  聞聲而至的楚亦昀等人,爭先恐後地紛紛抵達出「聲」現場,一探究竟。

  「出了什麼事?」楚亦昀是第一個先到的人,所以慌慌張張地問,生怕俞楓樺發生意外。

  「雪狼的毛上是白色的……」俞楓樺手指比著雪狼,臉上的表情多樣化,讓人猜不透她心裡的意思。

  黎琪兒不屑地輕哼一聲,「廢話,雪狼的毛本來就是白色的,難道它會隨著天氣而變色不成?」據下人敘述,雪狼除了他的主人俞楓樺能接近外,誰一靠近它半徑三公尺內,就會成為它的攻擊目標,所以她只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躲在父親背後,譏誚地說。

  「當然不是,是雪狼在我剛弄完的麵粉上打個重重的噴嚏,弄得它和我全身都是麵粉,害我沒辦法再做另一項東西了。」俞楓樺垂下視線,拍落粘在身上的麵粉,含怨地瞪著雪狼。

  雪狼立即投以圓亮的眼神,雙耳垂下,無辜地「嗚」了一聲。

  「少來,我不吃你那一套。」俞楓樺輕拍了下雪狼,敢在她面前裝清純,門都沒有,連門檻都省了。

  「拜託,你就為了這種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大驚小怪的,還真夠無聊耶!」黎琪兒大大地揶揄她一番。

  「琪兒,少說兩句。」楚亦昀用威儀的態度阻止黎琪兒說下去。

  表哥又偏袒那個女人了。黎琪兒咋舌,恨恨地停住口,眸光斜瞪著俞楓樺。

  俞楓樺見狀,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她一眼,並做個毫不起眼且下流的鬼臉,惹得她更是怒火燃燒不盡。

  「樺兒,你想吃東西可以叫幸福幫你弄,幹麼自己動手做呢?」楚亦昀的語氣中毫無責備的成分,而是充滿了寵溺。

  「可是,如果我不親自做,就太沒誠意了嘛!」俞楓樺扁著嘴道,昨天從亦昀的口中得知,她在前晚喝了酒後,對老伯的惡行感到愧疚,所以今天一早特地起床做些她的拿手菜,作為賠禮。

  另外她還知道,她以前住的秋棠軒一夜之間被燒毀了,不過,幸好她自二十世紀帶來的物品,全都完好如初,一點損傷也沒有,她手不自覺地摸著胸前,這一定她佩戴的黃金斧幫的忙。

  時空黃金龍的話語,歷歷在耳地提示她,「有危險,黃金斧能助你渡過難關。」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她臆測是人為的,事後,她去調查了一下,光從房門附近未燒盡的稻草觀來,肯定是有人蓄意趁她喝醉而放的火,到底是誰要她的命呢?

  「但……」楚亦昀沒注意沉思中的俞楓樺,環視了一圈,看著慘不忍睹的四周。她也未免太離譜了,竟把廚房搞得一團糟。

  「好了,什麼都別說了。」俞楓樺不顧眾人的反對,把他們全部推出廚房,「老伯,請你們到客廳候著,我馬上就好了。」她笑眯眯地說道,時關上門。

  黎螟盯著桌上那碗怪東西已有好些時候了,卻遲遲不敢動手。雖說她是向他賠罪,但就不能做得比這碗食物還要好的東西嗎?

  「老伯,你快一點吃吧!很好吃的。」俞楓樺站在楚亦昀身旁,自豪地笑道。

  是嗎?可是無論他怎麼看都不覺得好吃的樣子。黎螟挑高一邊的眉頭道:「俞姑娘,借問一下,這碗是……」

  俞楓樺輕敲下自己的腦袋,伸了伸舌頭, 「哎呀!我真健忘,居然忘了介紹。這碗是世上僅有的一碗,非常稀有,只有老伯享用得到……」

  「小俞,說重點,其餘的話可以省略不用說了。」一旁的楚亦欣快聽不下去了。

  真沒幽默感,嘖,俞楓樺只好說出重點,「這碗叫作『面疙瘩』。本來我是要做麵線的,不過經雪狼一攪和,就變成這碗東西了,還請老伯多多包含。」

  黎琪兒上前舀起碗中食,皺了皺鼻尖,「俞楓樺,你確定這一坨坨的東西能吃嗎?」她抱以懷疑的眼神說道。

  「什麼一坨坨?」俞楓樺發出不平聲,「琪兒小姐,你講話實在有夠沒水準,你以為你在形容茅廁裡的東西嗎?」她用若無其事而且仿佛事不關己的口吻說。

  她話一出,眾人一致認為,她的意思跟黎琪兒說的簡直是半斤八兩,不分軒輊。

  俞楓樺見黎螟一臉食不下嚥的表情,趁勝追擊,眼底閃爍著淚光,雙手交握下顎,緊咬著唇,楚楚可憐地道:「老伯,你是不是不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呢?」

  他不知不覺中慢慢掉落俞楓樺設的陷阱裡。「為什麼這麼說?」

  「你的臉告訴我的。」

  「你想太多了,我正要吃,正要吃……」

  「是嗎?太好了。」她高興地笑著。

  黎螟舀起一匙面疙瘩,瞧著這怪異形狀的食物,咽了一口口水,索性閉起跟,打算一口氣吞下,卻不幸梗在喉間處,痛苦地拍打桌子,引來眾人的注意。

  俞楓樺第一個搶先救人,佇立黎螟的背後,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雖然東西吐出來了,但黎螟發覺,如果他死了,絕不是被東西給噎死,而是被後面這個女人活活拍背拍死的,且後面的肋骨似乎也快斷了三根以上的樣子,痛得要命。

  這女人太厲害了,要讓一個人死於無形,對她而言,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黎螟暗自思忖著。

  「舅舅,你沒事吧?」楚亦昀兄妹擔憂地趕緊問道。

  「咳、咳,我……咳……沒事,咳……」黎螟斷斷續續地回答。

  黎琪兒憤怒地指責,「俞楓樺,你是不是故意的?前天喝酒沒嗆死我父親,今天卻要噎死他,你太過分了。」

  「不,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根本有意的,她心裡暗忖,笑著解釋,「是你父親吃得太快,導致噎著,請別亂冤枉我。」

  眾人被她不慌不亂的氣勢懾住了,恍惚間,好似看見她天使的笑容背後,有著一對大型的黑色翅膀,是錯覺嗎?他們再次揉著雙眼,的確沒有。

  湘林居

  「那個賤女人,老是形影不離地纏著我表哥,看得真令人厭惡。」自從那場火災後,幾乎每天看他們恩愛地膩在一起,惹得黎琪兒眼紅地在自己居所大發雷霆,摔盡房裡的每個花瓶。

  根本是莊主粘著人家,明眼人一瞧都瞧得出來,只有小姐才會將一切的過錯歸咎在別人身上,在一側不敢出聲的阿福內心念道。

  「他們一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定是的。」她逕自妄下斷言,「而且,表哥還讓那個該千刀萬剮的賤女人住在與他毗鄰的『雨涵館』,就算要住,也是我這個未過門的妻子先住,哪輪得到她。」她氣憤難消,愈想愈嘔。

  阿福安撫著,「小姐,別生氣,萬一氣壞了身子,反會如了那個女人的意,而且據阿福所知,那女人只是暫住,等秋棠軒恢復後,她還是會搬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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