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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你若不願留在天涯穀內,便去江南尋荊孝儒兄妹也好。不過昕兒卻最好留在穀中,他身子弱,穀裡的藥泉對他身子有好處。」夢無痕淡淡笑道。

  「總之,你的意思就是讓我乖乖等你回來。」慕容華衣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倚門望歸的小媳婦?」

  夢無痕苦笑道,「沒有這個意思。」

  「如此就好。」慕容華衣點了點頭,笑道,「既然昕兒過得很好,那我緩些時候再去見他無妨。明兒個就隨你一同去建州吧,我也好久沒見著燕王了。也想念得緊。」

  「華衣——」夢無痕無奈地望著她。不願她去建州,就是怕她和朱棣碰上。當年她為朱棣做事,如今與自己在一起,等於是叛了朱棣的。更何況,她好不容易脫離了江湖,他怎能因一己之私,將她重又帶入這是非圈子。

  慕容華衣也不理他,朝慧遠嫣然一笑,道,「大師明日只怕得準備兩匹快馬了。」

  「女施主吩咐,老衲敢不照辦。」慧遠呵呵一笑,道。

  「如此,華衣便先行謝過大師了。」說罷,將桌上香茗一飲而盡,對夢無痕道,「明兒個你不是還要趕早?今日早些回房歇息吧。」

  「華衣——」夢無痕抬眸,想要說些什麼,卻在對上她眼睛的一瞬,暗自歎息,道,「也好。大師,在下便先行告辭了。」

  她堅定的眸光,一如當初她決心解散絕命門之時。

  「穀主早歇。」慧遠起身,將兩人送至門口。

  直到望著他們消失在回廊的拐角,才微微一歎,眸中浮現淡淡的憂戚之色。

  當今天下,端是群雄逐鹿,風起雲湧。只望穀主這一去,能將少谷主順利勸回,莫要使天涯穀捲入朝廷的紛爭。

  直到此時,這位月華殿的殿主,當年縱橫武林的七巧才子,雖然知道段易影有不小的野心,卻遠遠沒有料到,那人的野心竟是想要問鼎中遠,入主朝堂。

  畢竟,若是沒有兵馬,只是憑藉天涯穀的力量,想要改朝換代談何容易。更何況,憑段易影現在的身份,根本無法調動天涯穀的三殿五閣。

  而這三殿五閣,卻正是穀中最精銳的力量。

  三更天了,對面禪房的窗紙上,依然透著幽微的燈火。

  慕容華衣蹙了蹙眉,踏出屋子,輕輕扣了下夢無痕的房門。

  卻無人應答。猶豫了一下,試著推了推房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屋內,一燈如豆。

  夢無痕坐在案前,手裡執了本佛經,卻並沒有在讀。他一手支著額角,凝眸望著半空的某處,怔怔地出神。

  慕容華衣傾下身子,為他剔亮了桌上的油燈。

  「這麼暗的燈,難為你沒有睡著。」她撇了撇唇,抽出他手中的佛經。

  「華衣,怎麼來了?」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夢無痕揉了下眉心,笑問。

  慕容華衣眼珠子一轉,垂下睫毛,帶點羞澀,顫巍巍地道,「奴家見相公夜不能寐,想是諸事勞神。若是承蒙相公不棄,奴家願挑燈相伴,共話短長。」

  言罷,低下頭去,羞不能言的樣子。

  靠著椅背,夢無痕望了她一會兒,忽而伸臂將她拉入懷中,魅然笑道,「如此良辰,挑燈相伴豈不是糟蹋了。」

  眸光微轉,帶著一抹慵倦的笑容,朝床榻處挑了挑眉。

  見他如此,慕容華衣不由一怔。片刻之後,反手摟住他的頸項,湊上頭去,重重印上他的唇瓣。

  滿意地看到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她移開身子,咯咯笑道,「你在怎麼裝扮,也不像個登徒子。

  「你也扮不來那些動輒臉紅的秀弱女子。」夢無痕微微一哂,道。

  哼了一聲,翻翻手裡的佛經,扔到一旁,道,「我也看不懂這些。」

  「懂這些做什麼。」夢無痕淡淡一笑,道,「倒是你,怎的還未歇下?」

  「因為我有很多事情弄不明白。」慕容華衣望著他,道。

  「你問。」夢無痕微笑。他知道她心裡有所疑問,然而只要她問,他都會說。

  「好。」慕容華衣也不客氣,問道,「慧遠和尚是不是七巧才子?若是的話,又怎會屈尊在天涯穀當個殿主?」

  屈尊?夢無痕苦笑。

  天涯穀殿主一職,多少頂尖高手尚求之不得,到了她的嘴裡,竟成了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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