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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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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一切都平靜下來,悄無聲息的靜謐使人不期然地一陣寒栗。 少林,武當,峨眉的三大高手靜靜地僕倒在地,渾身上下佈滿了細密的刀痕。血,一絲一絲地滲出,臉色均是死亡的灰白。 生命的消逝,竟可以是如此的簡單。 羅刹踉蹌地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鮮血自口中湧出。 「天地無光」乃大魔刃的第九式,也是這套刀法的最高境界。而她,只練到第七式而已,如今她竟以第九式傷敵,真氣反噬之下,又哪裡抵擋得住。 但令她迷惘的是,「天地無光」即使威力浩大,卻也不至於讓三大高手一招未還即死於她的手中,她原本早已打算與他們同歸於盡的。 羅刹意識游離,恍恍惚惚地陷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一聲淺淺的歎息聲自車簾裡溢出,清雅的白色身影出現在滿是血光的官道。 夢無痕傾下身子,執起羅刹的手,以兩指輕輕搭在她的腕上,不出所料地感覺到指底的脈象的那麼的紊亂。 如若無人為她將四散的真氣導入正道,只怕她這身功夫,便自此廢了。 夢無痕垂眸,靜靜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終於,他將羅刹抱起,小心翼翼地扶她躺在馬車內。 微微一拍馬背,車輪轆轆中,馬車漸行漸遠,獨留那一地血腥。 那是一彎不知名的小溪,溪水清而且靜,岸邊的弱柳偶爾顫顫地在溪水中挑動一兩朵漣漪,溪底的遊魚悠閒地在鵝卵石間穿梭,別是一番和諧的自然風光。 溪邊有一所茅屋,看似破舊而禁不起絲毫的風吹雨淋,尋尋常常的毫無半點起眼之處。但就是這樣一所茅屋裡,卻有兩個不平常的人。 羅刹安然地躺在屋內那張簡陋得幾乎腐朽了的木床上,鼻息均勻而平和。除了臉色稍嫌蒼白外,她幾乎全無身受重傷之態。 夢無痕斜倚床邊,第一次細細打量她的容顏。 自從她出現在他面前,她都是那樣嬌,那麼媚,以至於他從未發現,當她沉靜下來,合上那雙流光四射的美眸,襯著微微蒼白的臉色,她竟也可以那樣清麗。 是的,清麗。她有一雙柳葉般纖秀的眉,有如同新月般的眼,也有如玉般小巧挺拔的鼻。這真真只能用清麗來形容,又哪裡能與嬌媚扯上絲毫干係。 他的唇微微彎了一彎。 這個奇特的女子,卻總喜歡將那分清麗隱藏起來,藏得那樣密,那樣牢。她見了人,說話之前必定是要嬌笑一聲的,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柔媚逼人。笑掉了清麗,笑掉了溫雅,卻笑不掉她仗義的心性,也笑不掉她無畏的風骨。 她是燕王朱棣的人,或者說她是朱棣高價請來的殺手。這個他早已知曉。 很早很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個女子,她武功高強,為朱棣除去諸多朝廷大員,也不知收了朱棣幾許的銀子。但他卻從未動過要抓她的念頭。 她殺的官員,不是貪贓枉法,便是自恃功高,結黨營私,不然便是勾結外敵,朝廷苦無證據下手之輩。當今聖上登基未久,辦起那些個世代為官的權貴終究不便,她代為動手,他也只有額首稱慶。 但在夢無痕心中,她依舊只是個收錢取命的殺手。 直到有一天,他的情報網傳來她與朱棣不和的訊息,原因竟是她堅持不收钜額聘金,前往刺殺禦使韓尚,朱棣對此大為不滿。 而她只是丟下一句,「韓尚是個好官,我不想他死。」 於是韓尚終究活了下來。 也從那時起,這名江湖奇女子的名字烙在了他的心版。 但他卻終是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竟會因為她而違背了自己對師父的承諾,涉足江湖恩怨之中。 沒有人知道,權傾一時的朝廷大員,當今皇后的兄長,擁有一身絕世的武功。 但他卻不是武林中人,在他決心留在廟堂輔佐君王之即,他的師父無名老人就已要求他立下誓言,永遠不得插手江湖中事。武林與朝廷,他只能選擇其一。 於是,武林終於離他越來越遠。 直到他遇上了她。然後忍心令這樣一個女子與人同歸於盡,如何忍心眼看這個女子功力盡失?他終究出了手,在最後的關頭,為她化去三大高手致命的掌力,為她導回紊亂流離的真力。 夢無痕輕輕地歎息,望著她沉靜的睡顏微微笑了一笑,起身緩步走出了房門。 他原本想弄些吃的果腹,但出了門後反倒茫然不知所措起來。 他從來都是飯來張口的公子,即使是在隱居之時,也總有淳樸的村民爭相為他打理生活,以此回報他對他們孩子的教導,幾曾自己動過手來著?而今在這廢棄的茅屋周圍,哪裡尋得到一星點食物的影子。 苦笑一聲,他不死心地又四處轉了一圈,卻依然一無所獲。無奈之下,只得重又回到茅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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