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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男女授受不親,請公子自愛。」施茗嫵被他的魯莽嚇到了,可是神情仍然十分鎮定。

  石鐵風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她的種種特質都和宋縭一樣,但某些時候,他又覺得宋縭不是這樣,至少宋縭不會拒他於千里之外,她不會這麼冷漠。

  「方才冒犯之處,請姑娘見諒。」石鐵風低著頭,心事重重。

  「看在公子思念故人的份上,我不會介意,如果公子不趕時間,可以移駕藍茗嫵用茶。」

  施茗嫵擺出了個邀請的手勢,石鐵風禁不住這樣的邀約,立刻跟著她移步到另外一間小屋。

  茗嫵不過是藍月軒裡的一間小竹屋,但地點卻是藍月軒裡唯一可以窺見藍月湖全貌的地方,正因為如此,茗嫵的涼意特別濃稠。茗嫵裡的小桌上已經擺上了一壺剛沏好的茶,施茗嫵準備好茶具,馬上就沖出一壺香茗。

  「鐵觀音,你嘗嘗。」右手端著杯子,左手撩著右手的袖口,她氣質萬千的將茶奉到石鐵風面前。「公子,請用茶。」

  她知道石鐵風一直在看她,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眼光便鮮少離開過,但她不為所動,態度仍然從容。

  「公子肩上背著包袱,莫非要遠行?」她主動打開話匣子。

  石鐵風看了眼肩上的東西,接著把包袱放到另一張椅子上。

  「實則不然,我是打算回我的居所。」如果她要演戲,他陪她,直到她承認她是宋縭為止。

  「原來公子不是藍月縣的人。」施茗嫵恍然大悟。

  「我猜施姑娘也不是藍月縣的人。」他將一步步把她的秘密套出來,非讓她親口承認是宋縭不可,奇怪的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見到大哥石鐵雲?其實他不想見到大哥,不過既然宋縭在這裡,大哥應該也在這裡才對,他們為什麼離開家鄉?爹娘不知怎麼了?

  「何以見得?」施茗嫵也為自己倒了杯茶。

  「從姑娘的口音不難聽出。」這裡離黑石村少說也有幾百里遠,隔了一村又一村、一縣又一縣,她的口音並非此地的腔調,但也沒有黑石村的獨特風味。

  「是嗎?我倒從未注意過。不過公子說得沒錯,我的確不是藍月縣的人。」石鐵風的眼睛為之一亮。

  「我的口音恐怕是揉合了各地的習慣吧!」施茗嫵又說。

  「為什麼?」本以為她就要承認了,但她存心要隱瞞,怎麼會如此容易就範?

  「我無父無母,從小在各地流浪,人家講什麼話,我就學什麼,口音自然是沒一個准的。」見石鐵風的杯子空了,她馬上幫他斟滿。

  「流浪?」宋縭小時候不也流浪過嗎?但是她還有母親啊!

  「不流浪討飯吃,誰養我呢?」

  施茗嫵的臉上的確有滄桑的味道,尤其說到這裡,那味道更濃了。石鐵風忍不住又把宋縭拿出來比較,宋縭雖然多愁,但沒有這種歷盡滄桑的感覺。這幾年她發生了什麼事?她的頭髮仍和未嫁的少女一樣披泄而下,記得她成親的第二天就綰發了,怎麼又……

  「公子一定無法想像,何不說說你自己?還不知道公子貴姓大名?」

  「石鐵風,我沒有什麼故事,倒是姑娘的際遇很特別。一個流浪的小孩竟然能夠在藍月縣開起首屈一指的藍月軒,我很好奇。」他的確想知道,她怎麼會擁有藍月軒的。

  「或許正如公子所說的際遇奇特吧!我曾經苦到墮落風塵——」

  「啊!」石鐵風沒有辦法掩飾他的驚愕,她曾經淪落風塵!是真的嗎?還是為了要懲罰他才騙他的,這讓他良心不安。

  「在那種困苦的時候,女人的身體就是本錢。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學會了琴棋書畫的技藝,來娛樂喜歡上妓院尋歡又想要才女的男人。」施茗嫵面無表情的訴說著往事,好像事不關己。

  「別說了。」是他自己要問的,但是他實在聽不下去。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大哥呢?如果她說的都是實話,那麼這些事應該是這幾年發生的。除非……除非她真的不是宋縭,如果她真的有過這樣的際遇,他寧願她只是一個和宋縭長得很像的人。

  「很殘酷?你說過我的際遇特別,沒錯,在妓院裡我認識了一個人,一個改變我一生的人,如果不是她,今天不會有藍月軒的存在。」她永遠感激那個人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誰?」如果真的有這個人,他或許可以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公子喜歡逛窯子嗎?」施茗嫵大膽的問,仿佛她真的曾經是歡場女子。

  石鐵風被問傻了,如果是宋縭,這種話她是說不出口的。但是如果她曾經經歷過那些事,也不難說明她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如果公子不喜歡,就算我說出來,公子也未必知道。」把他逼到啞口無言,她竟有些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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