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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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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忍冬抿唇不語。 嚴祥搖頭歎息,突然發現了一旁的裴春眠,「太少爺,這位是……」 「我的未婚妻,裴春眠。」 春眠微笑地朝嚴祥點頭問好,嚴祥驚喜地大嚷:「這可不得了,要辦喜事啦~~哎喲!我得快點去通報夫人才行,瞧我這老頭兒淨把你們拖在這裡呢!你們趕緊進來吧!」 春眠隨著嚴忍冬一起走進主屋的大廳,她環顧四周,陳設依舊樸素,沒什麼裝飾,令人不由得產生一種壓迫感。 他們在大廳裡坐下等待嚴老夫人的來臨,春眠看見嚴忍冬不自覺繃緊的神情,便故意找話題來緩和。「剛剛看到的是這裡的僕役嗎?大爺家住有哪些人呀?」 「剛才看到的人叫嚴祥,我們都叫他祥叔,他從我父親年輕時就跟在身邊了,算是資格最老的僕役。府裡本來就只有我們一家四口,再加上年輕時就守寡的姨娘,還有幾名幫傭的人,不過父親過世,妹妹出嫁,現在住在府裡的應該就是我姨娘和母親。」 「只有兩個老人家生活一定很孤單。」春眠感歎道。 嚴忍冬不願回應這句話。 沒過一會兒,嚴老夫人就在侍女的攙扶下進來了,春眠和嚴忍冬從椅子上起身。 嚴老夫人身著銀灰色的襖襦,灰發用黑絲網包起,紮成大盤髻,臉頰瘦削、眼神銳利、鼻子高挺,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但在歲月的滄桑中臉上線條變得略顯嚴厲。 能與兒子再度相見應該令她十分激動,但沒有很明顯表現在她臉上,她的嘴角依舊緊抿著。 裴春眠注意到,只有當她第一眼瞥見兒子的臉時,嘴角微微鬆動,身子也幾乎無法察覺地抖顫了一下。然而,在她坐到太師椅上後,她臉上的動搖已完全拭去,仿佛有沒有見到幾年未見的兒子對她並不重要似的。 嚴老夫人坐著,嚴忍冬和春眠佇立不動,有那麼一瞬間,氣氛僵硬到讓春眠以為會就這麼變成化石,不過嚴老夫人終究先開口了,「你們坐下吧!」 嚴忍冬和春眠默默入座,雖然覺得一直沉默也不問安很不禮貌,但春眠決定暫時尊重嚴忍冬的心情。 「沒想到你會有回來的一天。」嚴老夫人犀利的目光盯著嚴忍冬道。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嚴忍冬面無表情道。 這句話刺傷了老夫人的心。「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走了,老身早當沒有你這個兒子。」嚴老夫人咬牙道。 「我不能走,我的未婚妻堅持想住在這裡一陣子,雖然我百般勸阻,但她似乎仍對您抱持幻想,認為您是個值得孝敬的婆婆。」嚴忍冬諷刺道。 「大爺,你怎麼可以對自己母親用這種口氣!」春眠忍不住生氣地出聲責備。 嚴老夫人首度望向春眠,「你是他未婚妻?你們訂婚了?」她尖銳的眼神讓人感到無所遁形。 「是的,伯母您好,小女名叫裴春眠。」春眠連忙起身鞠躬。 嚴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既是憤怒也是悲傷的神色,「裴姑娘,在沒見過雙方家長前,你就這樣私訂終身,你們家能容忍這樣的事嗎?」 「對不起……」春眠垂下眼道歉。 嚴忍冬出面回護,「是我逼她先訂親的,因為我不想再看到由於母親惡毒的反對,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抑鬱而終的事。」 嚴老夫人臉一陣青、一陣白,這件過往的回憶對她來說也是紮在心裡的刺,痛徹心扉。 當時她的確太過衝動,在文雪霞父親慶應王的連番羞辱下,氣得把文雪霞叫來,說出了不該說的話。 然而縱使她有錯,但有這麼罪孽深重,重到讓兒子將她視為畢生的仇人,好幾年不聞不問嗎? 一思及此,她不禁悲切道:「那你的確該先斬後奏,瞞著老身訂親,你乾脆結婚生子,一輩子別出現在我眼前好了,因為我絕不會認同這個來路不明、不成體統的姑娘。」 「她哪裡來路不明、不成體統?」嚴忍冬寒著臉質問,怒氣一觸即發。 「雙方家長都沒見過面就訂婚了,嘴裡又老是像低下階層的人一樣,管你『大爺、大爺』的叫,我不需要旁人說也能看出她是個什麼樣的身分!」嚴老夫人輕蔑道。 「即使你是我母親,我也不允許你這樣詆毀她。身分、身分,你從以前就對這點執迷不悟,在我看來,你端著自以為高貴的身分去藐視別人,才是低下階層!」嚴忍冬震怒地起身,拉著春眠就道:「我們走!」 「等等——」春眠急道:「大爺,你忘記你答應我什麼了!你再這樣,我立刻轉頭就回吉祥客棧去。」 嚴忍冬聽見她的威脅,身子僵了一下。 「請坐下好嗎?」春眠難過道:「不要發脾氣,我一點也不覺得受到詆毀,你母親說的也有部分真實,請不要再這樣對你母親說話了,那樣我會對你感到很失望。」 她的話讓嚴忍冬的心往下一沉,他竟又在她面前衝動地大發雷霆,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讓她難過,結果卻一再做出蠢事。 他懊惱地坐下,以手支額,垂頭不語。 看他稍微平靜了,春眠回頭對神色悲憤的嚴老夫人道:「真的非常對不起,沒有事先見過您,就貿然訂婚了,我的確是做了不成體統的事。」 「我無父無母,自小在山上的廟裡成長,沒法讓我的家人來這邊拜訪您,伯母覺得我來路不明也是理所當然的。今天來這裡,害您這樣生氣,我真的很罪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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