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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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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讓納蘭楚紜打從心底感到焦躁不安、毛骨悚然的,不是害怕他可能對她降下的任何嚴厲處刑,而是不知道他下一步將做出什麼事的未知恐懼! 他怎麼不乾脆點,哪怕服毒、斬首、絞刑、車裂通通來,讓她死了痛快! 「請喝茶。」 突然竄出的侍女讓她精神更加緊繃,楚紜不免火大。「喝你個大頭鬼!」 「不、不要!」尖叫的,不是楚紜,而是端茶的侍女。 楚紜話才一出口,立刻又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了侍衛,將刀架在侍女脖子上,強拖她出去。哭喊著的侍女望著楚紜。「小姐救命啊!」 楚紜立刻沖上前,擋下侍衛們。「別殺她!」 「那……小姐的意思呢?」侍衛們對楚紜的態度,總是恭敬得讓她心慌。 「茶,我喝就是。」無力垂下雙肩,楚紜將那滾燙的熱茶,忍痛一口喝下。 就像這樣,她對於待女們過分的好意與服侍,完全沒有拒絕的餘地。 她不僅被沒收了鎖甲和兵器,還被迫換上她只有新年才穿的西驪女子衣裳;平生從不裝扮的她,除了描上淡妝,身上竟還戴了見都沒見過的昂貴首飾。 除了頭上有玳瑁簪、琉璃蝶釵、金縷翠鈿輪流出現,胸前還多了赤血玉,手上有鑲金、鑲銀寶石指環及護指,腕上掛有鑿花金玉鐲,看在鏡中就連她本人也覺得不像自己了。 「小姐,有客人。」 「客人?」楚紜跳了起來。她在這裡除了敵人以外,怎麼會有客人? 「右翼提督?」多羅步樂看著似曾相識、清麗動人,現在卻美豔的讓她難以置信的表姐。驀然,她有點懂了,朱邪王執著楚紜的原因。「你……」 「公主?」瞪大晶瑩雙眸,楚紜開心的迎向前。「沒事吧?我一直很擔心你和雷哥哥——這是幹什麼?」 堂堂西驪公主,竟然毫不遲疑的向她這個將軍下跪,楚紜一頭霧水的連忙拉起她。「你是公主,千金之軀怎能如此貿然?有話好說,你快起來!」 「不,你若不答應救齊雷!我就長跪不起。」 「救雷哥哥?」楚紜難過的歎氣。「眼前,不是我不肯救啊!如果我能,再次劫獄也行,但是,我的身邊……」看了看房外成列的侍女,她只能搖頭皺眉。「我的行動,關係著西驪士兵們的性命,即使掛念雷哥哥,我也不能輕舉妄動啊!」「不,不是這樣,朱邪王他說了,只要你肯出面為齊雷求情,不論是我刺殺他,或齊雷夜闖禁宮、越獄等罪名,他都不追究,而且他願意放我們自由離去,不攻打西驪。」執起楚紜的手,步樂啜泣道:「楚紜,只要你肯出面!」 「他——」他竟說這種話?太寬大了。納蘭楚紜驚愕的當場跌坐在椅子上。 他不可能不恨她的,由他對她放話威脅可見一斑,但是,他為什麼要用這麼簡單的條件交換一切?霎時,她腦中想起了他曾說過的話。 記得那時她問:「你說過,我要什麼你都會給的。」 「我是說過。但,那是你答應成為我的人之時。」 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他要以得到她的屈服來報復她的欺騙! 她也沒忘記過另一句話。「……即使是你,敢欺騙我,我也絕不輕饒!」 縱使他曾經深情愛過她,但現在,他高傲的自尊也一定不會寬恕她! 「不、不行……」寒意自背脊升起,楚紜不由得抱著身子顫抖起來。「我不能、不能去見他……他不會放過我……」「你竟然……惹惱了朱邪王?」步樂在楚紜身旁蹲下,拉扯著楚紜的衣袖,氣急敗壞的哭著。「我不管你和朱邪王如何,今天,因為你惹惱他,朱邪王要殺齊雷,要滅西驪,都是你的錯!」 「是我的錯?」驚慌失措的抬起頭,楚紜只覺得百口莫辯。 打從出發起,她一直盡心盡力的完成身為西驪提督的職責,結果,所有事情都成了她的錯?怒從中燒,她甩開了步樂的手。 「你若克盡公主職責,我哪有機會惹惱他!別把所有錯誤都推到我身上!」 「別生氣,楚紜現在討論是誰的錯都沒用啊!」知道如果不能打動楚紜,齊雷就完了,步樂聲淚俱下的勸道:「只是,你若出面,就能救西驪免於一場禍事,就能救出你傷重垂危的親哥哥;求求你,去見他一面好嗎?」 「……去見他嗎?」苦澀的笑著,納蘭楚紜覺悟,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對她而言,那一定是比死還痛苦的羞辱吧?否則,他何必這麼費盡心機的讓她活下來?除了要她的身子以外,一定還有更多生不如死的折磨! 只要能讓他息怒,為了西驪眾人,她…… 以為該是很容易的,他若碰她,只要她咬牙忍一時就可以熬過去了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求見朱邪王的楚紜,進到南行宮才發現她錯的離譜。 她進了宮,卻出現一票宮女幫著她焚香沐浴,更換衣裳。 折騰許久,她換上了如蔚藍晴空明亮色澤的絲棉衣裙,外披一件初冬旭日般柔和的鵝黃薄絹,穿的是銀絲滾邊的雪白錦裙,短髮上又戴上珠玉紗巾。 楚紜生平還沒穿過這麼單薄的衣裳出現在人前,更何況是以這一身後宮嬌豔佳人的打扮和「他」見面;還沒見到他的人,她就冷的開始打顫了。 看著偌大的華麗空間,楚紜的注意力完全被宮殿最深處,精緻黃綢簾帷背後的那張瑰麗大床所吸引。他讓她在寢宮見他,明顯的意圖讓楚紜不禁呆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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