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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羞怯交加的,她退了開來。「別忘了,我是你不能碰的女人。」

  「我沒忘。只是,不管你為了什麼理由想見納蘭齊雷,我都不許。我說過,此後,除了車茲王,任何男人都不能接近你。請你回營。」

  離天亮還有一些時間,若是在那之前,納蘭提督還不能出現的話,由誰來對西驪士兵發號施令?納蘭楚紜咬牙靜坐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了。

  她自幼就謹守著父親教誨,對於身為納蘭家一員、誓死守護西驪的家訓從來不敢忘;能成為西驪右翼提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驕傲。不論在別人眼中,她這個女人是否太特立獨行、標新立異,她一直只是帶著傲氣,努力地完成每一件使命。

  姑且不提公主不在和親行列一事、是她的疏失;加上兵權印符落在車茲的朱邪子揚手裡,更是她無法容忍的恥辱,若是再被人發現、她曾因武藝不如人而受他如此輕薄,顏面掃地的她,不以死謝罪還能如何?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朱邪子揚知道,岩窟中、與他相遇的女人,就是西驪的右翼提督納蘭楚紜!而同時冒名納蘭齊雷和步樂公主的她,若不能及時讓行列的統領出面指揮士兵,她假冒兩人一事,一定會在他眼前曝光!

  若他知道她三番兩次欺騙他,也許,這次他會不顧車茲王的面子、而不知會如何報復她……瞬間,腦中計策飛過。她冷道:「燕河,過來幫我綁辮子。」

  飛快的替楚紜紮好髮辮,燕河摸不清楚姐姐的用意。

  「還要試嗎?朱邪大人好像認定紜姐姐就是公主,不讓姐姐回營……」

  「我們的公主哪有這麼兇暴啊?」伊那嘀咕著。

  「記住,瞞不了朱邪子揚,要讓車茲王知道,公主不在這,大夥都得死!」面無表情的撂下狠話,楚紜拔出腰間短刀。

  「我要守護納蘭家的名聲,即使必須犧牲任何東西!」

  「不要!姐姐!」

  「住手!提督!」

  第四章

  「起風了。好大的沙塵。」

  一手遮在額前、眯眼看著遠方,一手護著懷中可人兒,緊抓著韁繩,納蘭齊雷擔心的低垂下頭。「公主,您不要緊吧?說不定得找個地方避一避。」

  「這樣也好。」多羅步樂淺笑了數聲。「呵呵,要是被困在這沙塵中,我們就能一直在一起,永不分離。」

  「公主!」看著苦笑的公主,納蘭齊雷比誰都不舍。但是這些話不該再提!好不容易他才死心的!

  「知道嗎?齊雷,就算會死,我也不怕。死只是一瞬,活著……卻是無盡的痛苦啊!」忍不住,晶瑩淚珠,又開始在她眼眶中打轉。

  「都已經說好不提此事的……別讓我為難,公主。」

  「我知道,在你心中,納蘭家與西驪國,比什麼都重要,我懂。所以我願意成全你的心願啊!為了不引起兩國戰爭,我願意嫁給車茲王。」

  深吸一口氣,多羅步樂恢復了冷靜。她不該任性的!她該知足。

  齊雷願意為了她發誓終生不娶,她能作的,也只有不讓他擔心了吧?

  「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納蘭齊雷沉痛一笑。

  「可是希望在哪裡呢?」

  「……如果我不是西驪的左翼提督,不是納蘭家的長子……」

  「是啊……如果我不是西驪惟的一公主……」

  無言的沉默、漂蕩在傷心欲絕的兩人身旁,許久,納蘭齊雷歎了口氣。

  「沙塵散了……趕路吧!」

  此刻,同樣希望沙塵大作的兩人,只能看著煙塵散去,明亮的夜空照射著前方無盡大漠;他人眼中的出路,對他們卻是前進一步就離絕望更近一步。

  「可以緩下入關一事嗎?公主的身體不適,現在還無法離開營帳。」

  聽到聲音,朱邪子揚腦中閃過一抹好奇,開始打量起西驪的左翼提督。

  前夜過招時,他只注意納蘭齊雷的勇猛善戰,對於其他倒沒這麼注意。

  之後他的心思,又全被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步樂公主」給鎖住,整晚光顧著不讓她偷溜出營帳,無暇分身。

  他一思及公主老想見納蘭齊雷,不由得起了挑釁的心態。

  不過不知怎的,當朱邪子揚見到納蘭齊雷的時候,總覺得自己像是遺漏了什麼。好一會兒他才問道:「提督的嗓子有些沙啞……受到風寒了嗎?」

  「朱邪大人何出此言?」楚紜突然發現,至今,她仍然不知道朱邪子揚的位階與官職;只知道朱邪子揚相當受到士兵禮遇與懼怕,但是他真正的身份呢?

  昨夜,她二次出營時,朱邪子揚並沒有攔下她,讓她順利回到提督營。

  當時,她一踏出營帳,她就急忙低垂下頭,同時她故意掀開營帳一角,讓守在營外、準備上前盤問她的朱邪子揚,見到一名穿著公主服飾、留有漂亮長髮辮、正嚶嚶啜泣著的女子斜坐在營帳一角。

  他連忙想上前安慰,卻被伊那生氣的趕出營帳,而楚紜則趁著他分神的時候,瀟灑的踱回提督營。當她穿上全副戰甲時,剛好天方破曉。

  她用他所欣賞的完美長髮,換得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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