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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唉呀呀!羞死人了!我這是發什麼花癡?」

  就算沒人責備她,一想起那曖昧當口,晁玄鈺也依舊抓著被褥,飛快的蓋住她滿臉通紅,羞於見人。

  她得冷靜想想才行。什麼時候?她是自何時起,對大皇子有這樣的感覺?

  「若有,為何早三年沒有,早兩年沒有,早一年沒有,偏偏就是這時候?」她懊惱低忖。怎麼想都不對勁。

  皇子的翩翩風采,足以令多少天下女人癡狂,不論文治武功也折服許多人心,她看著他、陪著他,引以為榮。

  要說她欣賞他?沒錯,不欣賞就不會寧願惹來殺身之禍,也要跟著他;可要說她喜歡他,這也沒錯,討厭的話,打一開始就不會冒這麼大的風險。

  但這樣的喜歡,是光明正大的傾慕,與那糾纏不舍、擾人繁雜的男女情愛相比起來,還差的太遠,至少,她從不曾想過,希望與大皇子有進一步的關係。

  「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所以,晁玄鈺想了又想,做出結論。

  也許只是當時情境,委實太惑人;也許不過自己風寒染上身,一時昏頭。

  否則,不會就在那時一切失控。

  「可是,不論原因為何,這事……都不可以!」她猛地掀開棉被。

  她若對大皇子有任何不純粹的忠誠,假藉隨侍的機會引誘他,豈不跟尋常無聊女人一般?果真如此,她就沒資格再追隨他。

  她的自尊與驕傲,不允許自己如此卑鄙和沉溺私情。不想讓自己一番雄心壯志淪為笑話,也不想讓現狀被破壞而必須離開他……欸?

  她……不想離開他?自床上立身坐起,晁玄鈺拍了拍自己臉頰,搖晃著腦袋,沖到桌前,倒了杯水就往自己臉上潑去。

  「我一定是想太多,淨往牛角尖鑽,才會想到些有的沒的。」藉著冰涼水意洗淨神智,她拼命遏止自己不該胡思亂想。

  犯了一次錯,就不該再犯第二次。

  她不能想吻大皇子,即使皇子溫柔而堅決的的吻,叫她體驗了前所未見的刺激與炫目迷情,即使皇子也想吻她……

  「對呀!為什麼殿下也——」想吻她?重捶了下桌面,她才發現不對勁。

  平日她總習慣不時反省自身行為是否失當、是否合宜,卻忘了思索大皇子不尋常舉動的背後用意和即將帶來的危險。

  「難道他……」臉色「唰」的一下變為慘白。「難道皇子看穿了什麼?」

  「玄鈺,玄鈺,你好些了嗎?」似乎忍俊不止的呼喚聲由遠而近,打斷了晁玄鈺漫天亂竄的思緒。

  「爹?怎麼了?」她甩頭決定暫時拋下惱人之事,走上前打開房門,毫不避諱地將爹迎入房內。他們父女倆,早當成一般父子相處說話。

  再說,她房內清一色兵書武器擺設,也實在沒什麼好忌諱讓別人瞧的。

  「你可知我今天上朝時,聽到什麼有趣的流言?你沒來都不知道,真是笑死人了。」

  晁書霖只覺流言荒唐可笑。「大夥都在傳,皇子是否染上了斷袖之癖?」

  「啊?」晁玄鈺一臉驚愕。

  「據說……啊,對了,司馬中丞偷偷告訴爹的時候,還千交代萬交代,不能隨便說出去啊。」這幾年如願在朝廷打滾,也讓晁書霖和高官們混熟了。

  「據說上個月,皇子與一群侍衛在書房開了通宵狂宴;又說十天前,皇子在觀賞晨課操練的時候,偷偷把士兵帶到草堆中……嘖嘖嘖,火辣刺激的過程得要說上三天三夜才說的完。怎麼,你跟在皇子身邊,有無什麼異狀?」

  「欸?我都不知道有這些事ˉ——」猛然住口,晁玄鈺腦中浮出了某些相似的場景。呃,該不會是……晁玄鈺忽然有些頭疼。

  腦中轉了幾轉,她大概知道這兩件傳聞如何而來,大概與她脫不了干係。

  是的,這就是謠言的威力,尤其是遇到讓大夥有興趣的話題;要是謠言再傳個十天,恐怕連大皇子的兒子都能立刻生出一窩。

  「是啊是啊,我就說,皇子怎麼可能如此與眾不同?這世上他想要哪個美人辦不到,偏偏對男人情有獨鍾?」

  話是這麼說,不過看晁書霖難掩失望神色離去,可能他本來還想從女兒口中探到什麼更驚人的情報,好拿去朝中貢獻交流。

  「但是……」晁玄鈺咬唇,幾番欲言又止。謠言並非空穴來風。至少,那天,大皇子是真的想對晁玄鈺做什麼。

  這麼一想就極為合理了。她自信這三年來的偽裝極臻完美,按理是不該讓人識破她的女兒身;要看穿也早該看穿。

  但,若是皇子的喜好非比尋常……

  所以,該不會是那天她脫下盔甲之後,大皇子看上了她那副喬裝後的男子模樣嗎?她忽然全身起了冷顫,覺得頭又發昏;也許她該回床上去躺一躺。

  若真是這樣,她該怎麼辦?皇子似乎對「男人」的她有意?

  「不不,我親眼所見,皇子是那麼的坦蕩磊落,不可能——」辯駁的話語倏忽哽咽喉中。不可能的事不都已擺在她眼前?

  「所以,那一定是個夢,是我病糊塗,無端作了白日夢。」為了繼續維持自己的平靜生活,她決定裝傻下去,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那天必須只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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