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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茫然無助的雙眼,睜開微乎其微的間隙,仰頭看向水面,朝陽射落眩目波光,光影交錯浮動,讓她更為昏沉。

  而在那光中;矯捷人影宛若主宰河流的神只,朝她伸出手,強勢摟住了無助的她,不許她輕言作罷。

  指掌傳來的火熱溫暖了她身軀,彷佛連生氣也都分給了她……

  誓言不求救的她,頑固也隨之融化……她,由衷的感激這個救星……

  可回到岸上,她才發現——

  「咳咳……」單膝貼地半跪著猛咳,喝下過多河水,讓晁玄鈺難受的要命。

  「快,把頭盔拿下,把水咳出來!」

  他不容反抗的強迫她依從他的命令,甚至動手幫她除去礙事的頭盔,解開她盔甲,不輕不重的以大掌拍擊著她背部。

  「咳咳……啊——」總算清醒了些,晁玄鈺抬頭一望,卻赫然驚覺——對她伸出援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李朔!

  「你——」渾身濕透的她,同時發現,自己被浸濕的單衣早已失去保護,曝露在外,隱隱約約有些透明。

  「我,我怎麼樣?」他一臉陰沉,彷佛風雨欲來。看著晁玄鈺蒼白著一張臉,又開始害怕他的探視,而企圖穿上盔甲遮掩身子,他不免有些動怒。

  「晁玄鈺,你竟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李朔嚴厲喝道,語中飽含怒意。

  晁玄鈺身旁,李朔同樣屈膝半跪在地上,見她躲藏之舉,他立即踏前一步,一掌將她手中盔甲擊飛老遠,狠狠揪住她衣襟,將她身子提起了些。

  「你是我的部屬,沒我命令,誰允你尋死?」

  「我……屬下……知錯……」看著他一身錦衣華服,卻為她沾濕弄汙,不顧身分,親自救她,毀了他威儀,她不免心懷愧疚。

  若不真正為她擔憂,堂堂皇子之尊,他不用做到這地步,一聲令下即可。

  腦中,突然想起他方才暗示:

  「萬一溺水,本宮會親自出乎救你。所以別擔心,一切只有我知道。」

  不管李朔知道了什麼,不知道什麼,或者他想知道什麼,他承諾過的事,他就確實信守;至今,遠方的士兵還沒出現,他是第一個找到她的人。

  他沒讓別人發現她的失態。她除了感激他,甚而還有些感動。

  即使他是讓她陷入這種局面的始作俑者,但——他救了她,無庸置疑。

  他看重她,關心她,而她卻拿他當外人,處處避著他,也莫怪他動怒。

  「知錯?哼!」他甩開她,退離她身邊,低頭整理起濕透衣裳。氣她也許太不應該,是他自己太過於心急,逼的她無路可退。這一想,便消了氣。

  眼見他額間雙頰都沾了草沙,也不管是否失禮,晁玄鈺只是純然抱著歉意,拿出懷中方巾,內疚的向他靠前,挺直了腰,輕柔的想拭去他頰上汙跡。

  「殿下……玄鈺真的知錯,殿下就原諒玄鈺這一次吧。下次……下次玄鈺絕不再逞強。」柔淡的聲音在他耳邊徘徊。

  李朔望著晁玄鈺告罪的慚愧神情,怒氣不再,胸口卻漸漸泛起熱潮。晁玄鈺也落水吃了苦,算是受到懲罰;而讓他擔憂焦急的起因,得怪他自己思慮不周。

  也許晁玄鈺因為剛飽受驚嚇,而讓臉色有些慘白,但這一近看,那隱隱泛紅的濕濡粉頰,幾次欲語還休的微啟紅檀,怎麼看是怎麼惹人憐愛。

  而隨著晁玄鈺輕拂他面頰的動作,修長而纖細的柔軟指尖碰觸著他,一次又一次的開始撩撥他腦中渴求的答案。如果,晁玄鈺當真是個女人的話……

  罷官撤職是難免,但除此之外……

  他視線逐漸沿著晁玄鈺頸肩下移。要瞧清晁玄錘隱藏的真相,此刻如此接近,這是大好機會。一旦當場捉住晁玄鈺尾巴,晁玄鈺就只能乖乖認罪。

  沒錯,晁玄鈺只能乖乖認罪。

  第四章

  原本想立刻揭穿真相,讓事情做個了結,但李朔一想到,晁玄鈺是因為關心他而接近他,如果他利用這個機會捉晁玄鈺的弱處,是否背叛了晁玄鈺的信任?

  他突然一咬牙,一把抓住她手腕,制止她繼續動作,同時閉上眼睛。

  不,他不看,他要等晁玄錳親口告訴他答案。「玄鈺,我想知道……」

  「知道……什麼?」

  晁玄鈺記得,私底下李朔不曾對她這麼嚴肅過,不免危機意識升起;胸口陡然一緊,害怕他將問的事,身子不由自主輕顫起來。

  憶起自己與他靠的太近,便急急忙忙想退開;可她沒留神之際,濕漉漉的鞋子才踩到地面石頭上,便一腳踩滑,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呀!」

  「唔!」閉著眼睛,還沒弄清眼前發生何事的李朔,只知道他緊緊握晁玄鈺手腕,突然感覺到她彷佛正猛力的想抽開手。

  可李朔執意不放開晁玄鈺,於是就這麼被她牽引,整個人被拉倒。「啊!」

  發現到當前狀況時,兩人早已雙雙跌落地面。

  而他壯碩身軀,恰恰巧合地壓向晁玄錳遠比他嬌小纖荏的身子,地面上茂密的青草堆並沒讓他們跌疼,反而感覺像是躺進了柔軟的綠毯之中。

  幾乎在同時,兩人睜開眼眸,意外發現彼此臉龐,竟如此貼近在不到一寸的地方,而濕透的衣裳,讓兩人身軀彷佛天造地設般緊緊密合著。

  呼吸間,她能感受到他火熱而急促的吐息,那雄渾陽剛的熟悉氣味,重重纏繞她周身,水涼的肌膚,深切受他軀體的強大熱意而吸引。

  眼前這無人能及的俊美面容,她明明就看了三年,也與他君臣相待、甚至稱兄道弟三年,可她今天卻初次注意到,他——格外耀眼,光芒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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