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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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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煦然笑意,徹徹底底融化她心頭盤旋已久的不安與驚懼。 「當獎賞,你還要推辭的話,那就把它當懲罰;膽敢一腳踩上本宮腦袋,險些折了本宮頸子,今後,就要你一生護衛本宮,以示懲戒!」 她看錯了他,以為他會挾怨報私仇,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見識淺短、器量狹小的人。而且他是第一個承認她武藝與才能的人,如能跟隨他…… 晁書霖對大皇子的轉變雖不明究裡,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殿下賜晁玄鈺侍從官職,也許將來會有更高的榮寵?這是晁家數代以來,夢寐以求的心願,但…… 「但玄鈺是——」是個女孩兒呀!晁書霖終究沒把話說出口。是私心,也是驕傲,即使是女扮男裝,又有何不可呢?晁玄鈺已證明自己不遜於男子。 「這不成的。」若她夠聰明,應知日後一旦身分曝了光,隨時都會招來殺身之禍,她雖想試,想知道自己能努力到什麼程度,可她不能不為晁家想。 現下的時代,哪能容許女子出仕?她沒得選擇,必須辭退這機會。 「晁玄鈺,你——總不會想再次拒絕本宮?」李朔眯起眼佯怒。 「草民……」她又猶豫了。李朔賞識她才能,她也同樣為他的風采氣度折服:何況爹也已在一旁默許,那還有什麼不行? 也許必須捨棄女兒身,也許將來難逃欺君死罪,可她現在管不了那麼多。 「玄鈺……叩謝殿下盛恩!」 誰都不能阻止,她要跟隨他,為他盡忠一輩子! 盛夏,炙熱陽光,讓整個京裡都沸騰起來了。街市熱鬧,人潮洶湧。 一轉眼,歲月匆匆已過三年,晁玄鈺成了大皇子麾下第一帶刀護衛,跟著大皇子出入宮廷,巡視諸州諸府。 她甚至數次與大皇子同行微服出巡,掃盡貪官污吏,大刀闊斧改革舊吏治,諸多經歷,刺激而振奮人心。 去年,原先顧忌太過親近而被識破女兒身,晁玄鈺執意辭退李朔要她擔任禁軍統領的職務,可最後仍是無法抗拒皇子威嚴,她接下了這工作。 若她只是聽從父親嘮叨,謹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種種禮俗規炬,怕是這輩子都無法體驗這些事情吧。曾幾何時,她已經比誰都習慣不把自己當女人。 所以,一直以來,她從不後悔自己捨棄了安定的生活,反而坦然接受以男子身分出仕、跟隨皇子左右的日子。 此刻,按照每日往例,晁玄鈺正走在宮中的長廊上,巡視宮內安全。 雖然她已盡可能的選陰涼處前行,只是她身著重重盔甲,驕陽仍將盔甲烘得暖暖熱熱的。她真覺得自己像一個活動的爐灶。 為了怕單薄衣衫讓人看穿她是女兒身,她平日不僅以白綾縛胸,綿布纏腰,捆出厚實的健壯身軀,個子矮沒辦法,至少身材看起來要像樣。 所以,溫度一高,因為身上的厚重衣物,讓她往往耐不住熱。 前頭有幾名該守著宮門的士兵,早已耐不住燥熱而將盔甲卸去大半,打著赤膊在宮門旁的樹下乘涼。也許是天熱,她看了就覺得有些煩躁。 我這做長官都沒脫,你們脫什麼? 「喂!你們幾個,誰准你們偷懶納涼,快把盔甲給我穿上。真是,太不成體統了,要是讓皇子看到——」 「玄鈺。」李朔一身輕便白衫長袍,似笑非笑的站在右書苑門口,搖了搖手上摺扇,喚住他那位總是正經八百的愛將。 「天氣熱,隨他們吧,難得一次讓他們輕鬆些無妨,免得熱出病來,白白折損人力。」李朔前襟微敞,未著裡衣,怎麼看都怎麼涼快。 「是,屬下不追究了。」晁玄鈺斂了怒氣,就算這樣,她還是只能當個爐子。 她又不能脫……討厭,當女人真麻煩,連跟大夥一起玩鬧都不成。 「正直是好事,可也要懂得變通,乾脆你這禁軍統領帶頭,與他們一同卸了盔甲吧。」李朔走向晁玄鈺,說著說著,就主動要為她解開維繫盔甲的帶扣。 這三年,他早已不只把她當成部下,更是超出那之上的心腹好友。 「我?不、不,感激殿下好意,我習慣這樣了。再說,我……還不熱。」 晁玄鈺連忙退開數步避免皇子的碰觸。她一面說著,還一面拿起腰間的方巾拭汗;可方巾早已浸濕,還不斷淌著水,讓她有些尷尬。 「不熱?」李朔啞然失笑。「我可不想看著你變成人幹。」 他一轉身,準備回書房批閱奏摺,同時撂下吩咐:「你若不休息會兒,還要繼續巡視宮內各處的話,現在就給我卸了盔甲再走。」 「這……」晁玄鈺不免遲疑。傷腦筋,她脫不得呀? 「老大,幹麼像個姑娘般扭扭捏捏的!」一旁的士兵們鼓噪著。 「誰像個姑娘家呀!」 晁玄錳向來對這話題極為敏感,馬上被激起不服輸的心理。 「搞清楚,我可是怕你們瞧見了我的模樣,會後悔平日不好好鍛鏈,比不上我好看。所以我還是別讓你們丟臉的好。」 說完,她便笑盈盈的打算離去,可卻讓才剛踏過書房門檻的李朔,轉身回來持扇攔下。她有些不解,疑惑低喊:「殿下?」 「喔?」李朔對於晁玄鈺誇下的海口,不免好奇起來。也許是晁玄錳年少即任官的關係,所以對於自己被當成婦孺之輩看待,特別反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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