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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莫名其妙被撞、險些跌落馬車的彪形大漢低咒一聲,怒氣衝衝停下車,沖過來就要抓回松雪。「想逃?沒那麼容易!」

  聽到歹徒急速逼進的兇狠腳步聲時,松雪不得不努力掙扎著起身,但她身上傳來的痛楚波濤卻洶湧地令她無法順暢向前逃,雙腳偏是不聽使喚。

  宛若當夜被永璟追趕的噩夢重演,恐懼驚慌像是綿密的網子將松雪無助的心一層又一層地緊密覆蓋住;她已無暇顧及眼前的路究竟是通往何處,腦中只有一個念頭——逃!

  她無意間瞄見遠處天空被火焰染成一片驚人紅幕,她知道那便是定海府方位;她沒命的跑,寧願葬身火海也要回到她夫婿身邊!

  再者,逃跑時往人多的地方跑那是自然,混進人群之中,那些賊人要找到嬌小的她也就沒那麼簡單了。

  由於定海府大火的關係,已經有不少人家從睡夢中被驚醒,隱約可辯前方逐漸嘈雜的人聲,松雪疲累嬌顏上不禁咧開一笑。

  只要再逃幾步,她就能見到永璟!

  「呀!」松雪冷不防讓人自腦後揪住她髮髻,她被嚇得尖聲大喊。

  幾乎是同一時刻,她毫無反抗能力的讓人自身後捂住唇、雙手也被擒住,另一名歹徒也閃身到她面前,全然不顧她的嬌弱,就是猛然揮拳擊向她腹間。

  松雪甚至來不及掙扎,胸中的空氣像是完全被擠出了身體外,她只感到眼前忽然一暗,伴隨著窒息暈眩心中湧上了強烈的悔恨與不甘——

  她不甘就這樣被人擄走,也許今生再回不來……她還沒有告訴永璟,她這麼努力想得到他的認同,是因為她其實是喜歡他的呀……

  她好後悔,為何她來不及讓他明瞭她的真心……

  至淩晨為止,前夜定海府發生大火的消息早傳遍全北京,流言持續蔓燒大街小巷,成了茶餘飯後最新話題。

  既非天災,自是人禍;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次失火絕對有預謀。

  但,誰敢如此大膽竟在天子腳下逞兇?

  別說高傲的十三阿哥永璟誓言絕不輕饒賊人,縱火一事更被皇帝視為對大清皇室的侮蔑,於是下令十三阿哥務必將歹徒輯捕到案;並下聖旨授與十三阿哥指揮步兵營的軍權。

  「找到她了嗎?」因為皇帝特別叮囑而暫時回宮歇息的永璟卻一夜未眠,焦躁不安的追問著剛從外頭回來的皇甫乂。

  比起自己府邸的損傷,他更迫切想得知松雪的下落。

  「回十三爺的話,仍是沒有福晉的消息。」皇甫乂擔憂的看著主子,委婉地勸道:「請您珍惜身子,該吃該睡,萬不能少。無論如何,福晉可以再娶,但十三爺只有一個,請您千萬要好好保重自己。」

  「皇甫乂!」從來情緒不輕易躁形於外的永璟,突然失控動怒;就為了部將一句讓他聽來刺耳的「再娶」二字。「除她以外,我誰也不要!」

  「您這麼重視福晉……該不會您當真愛上她了?」

  「……我不知道。」被皇甫乂這麼一說,永璟宛若當頭棒喝,愣了又愣。曾幾何時,他變得如此在意她?

  本以為自己不過貪戀她曼妙身段與絕色容姿,誰知在不知不覺間,他早已不僅將她視為沒啥用處的呆傻美人,卻是個能令他牽腸掛肚的精明女人。

  「可正因為我不清楚我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感覺,所以我更要找回她!這謎一天不解開,我就一天放不下她。」

  永璟自認對松雪還稱不上是刻骨銘心的喜愛,但他很清楚自己對松雪就是無法輕易割捨——

  她確實是他心中最特別的女人!

  所以他——絕不願意就這樣失去她!

  「凡時過初更,城門必然封鎖,禁止間雜人等出入;若要通關,別說一般百姓無法深夜出城,就連我們幾個兄弟沒皇阿瑪令箭,那禁軍統領也不肯輕易讓過。」

  強逼自己靜下心,始終在長廊上踱著方步的永璟最終立定廊柱前,細細思索諸多疑點。

  「所以要令松雪在北京消失,除非是禁軍統領授意放行。聽聞那禁軍統領與索羅安走得極近,怕是同夥無疑。既有內應,這麼算來,此次有火藥這些違禁物資會如此輕易出現在北京裡,也自然說的過去。」

  「十三爺先前囑咐卑職去查問當夜輪值城門的士兵們,卻在卑職派人問話前,那幾個人突然暴斃或失蹤,顯然事有蹊蹺。」

  「哼,他們做的也太不利落了。」

  永璟一思及他的松雪生死未蔔,心頭就煩躁無比。「只是……沒有任何人來要求贖金或條件,甚而連封信也沒有,無聲無息的,他們到底意欲為何?」

  「先前火燒定海府,目的該是打算毀去十三爺您手中搜集來的諸多不法物證;帶走福晉應是個警告,恐怕是為了牽制您的行動。」

  無須部將提醒,永璟也明白松雪是受他連累才身陷危機。

  不自覺早已怒氣橫生,永璟突然毫無預警的兇狠一拳重重敲向廊柱。「索羅安周遭可有任何不尋常的動靜?」

  「除了咱們已知索羅安總督與洋人的交往暫時平息外;據瞭解,總督之弟在京城北方八十裡的七虎山下有座別業,原先荒廢許久,但這陣子經常有人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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