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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杜微錯愕,仰頭望著高她許多的蘇放。不由得想起方才讓人火熱的吻,一雙明眸數度瞄向他溫潤的唇瓣,羞紅了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剛才的吻同樣讓蘇放身陷其中,但是他仍嘴壞的揶揄她的不自在,"我是說――直接喝酒。"

  這人――真可惡!

  杜微習慣了他的調侃,若無其事的回答:"也許吧,但是我想如果加點甜味會更易入口。"

  "女子喝酒,還是果露酒適宜。"蘇放就是這樣,時而正經,時而調笑。飄忽之間教人難以捉摸。

  父親曾經說過,首次飲酒而不排斥的人,來日必然善飲。看來酒王身邊即將有酒後了!

  不過不急,感情像酒一樣,需要慢慢發酵。

  烤好的魚香四溢,蘇放先灑上酒去腥,再略烤之後,拿起一尾,小心剔除魚鱗之後遞給杜微。

  吃著鮮嫩的魚肉,杜微偷覷蘇放瀟灑的側面,他為人爾雅不凡,待人又溫文體貼,如果能與他相伴終身也是幸福吧!

  蘇放已將魚吃完,瞧見杜微手上還有大半,欺身過來咬了一大口。

  望著他滿足的偷笑,杜微心裡盈著滿滿的幸福。

  杜微正欲入睡,忽聞門外有人吟詩。是蘇放?

  她披風輕著,推開房門,見蘇放斜倚亭中,她輕輕越過兩人房前的院落,步上涼亭,"夜深了,怎麼還不睡?"濃郁的酒味讓她習慣性地皺著鼻頭。

  制麴選料必須在早晨嗅覺最靈敏時進行,他還在喝酒,明天怎有精神?

  蘇放舉起酒壺,瀟灑的飲落一口:"別擔心,你何時見我誤事?"

  杜微點點頭,沉默了半晌,微悶的天氣讓她輾轉難眠,可深夜跟狂飲的蘇放共處,氣氛委實詭異……

  她清清喉嚨:"嗯……我回房了,晚安。"

  "慢著,"蘇放低沉的嗓音由背後傳來:"如果不會累,陪我一下。"

  杜微轉過身來,走向桌前,嘴裡卻念著:"我又不喝酒……"

  "無妨,明月當空,聊聊也好!"

  杜微坐下,雙手擱在桌上,"自己一個人喝,不悶嗎?"她又不喝酒,莊裡沒有其他人,蘇放確實只能獨自喝酒。

  蘇放灑脫大笑:"獨酌有獨酌的情趣。李白是與月亮、影子對影成三人,今晚加上你及你的影子,我們還勝過他二人呢!豈不熱鬧!"

  "歪理!"杜微輕啐:"人家是詩仙耶,你倒好意思相提並論!"

  蘇放仰天大笑:"我是酒王,論起酒來,李白猶遜我幾分!"話裡淨是狂妄的自信。

  杜微無奈道:"是是是,你是酒王!"俏皮的反問:"我倒考考你,喝酒還有多少名堂?"

  "獨酌、對酌、並酌、放酌、壯酌、狂酌、豔酌。"蘇放一口氣說完:"稱之為酒之七酌。"

  "咦?"杜微好奇的問,明亮眸裡閃閃生輝,"真有這麼多名堂!"不過隨口問問,沒想到酒的學問還真不少。

  "那可不!"蘇放斜睨了她一眼,"莫非你以為酒徒淨是些難登大雅之堂的粗鄙野夫?"

  杜微正想點頭,瞥見蘇放眯起眼睛,忙不選舉起雙手,"不敢不敢!"開玩笑,蘇放身為酒莊莊主,以釀酒為業,又嗜酒如命,如果坦然說出之前認為的,怕不氣壞他了。

  杜微偷覷蘇放俊朗的臉龐,其實,在挹歡院時確實認定酒色財氣是沆瀣一氣,教人不齒!直到這陣子跟他相處下來,才發覺他雖嗜酒,卻學有專精,勝過那些借酒裝瘋的鄙夫太多太多。

  他從不探她的隱私,完全接納她不能提及、不堪提及的過往。在蘇放全心的包容之下,她才能尋回被苦苦壓抑的率性自我!

  在杜微沉思間,蘇放又灌下一口酒,緩緩吟出:"深夜歸來常酩酊,扶入流蘇猶未醒,酩酊酒氣與蘭和。驚睡覺,笑呵呵,常道人生能幾何!"

  杜微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是韋莊的天仙子!"這首"醉歸"啟蒙師傅認為意涉勸人飲酒,難登大雅之堂,一度還禁止她念呢!卻不知反骨的她是越禁越想接觸。

  蘇放眼底一抹微訝閃過,旋即讚賞的說:"好學問!"這小妮子必然出身不凡!

  他接著又吟:"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杜微迅速接下:"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兩人相視一笑,一齊喊出:"曹操的短歌行!"

  他們樂得前僕後仰。直至喘不過氣來,杜微才笑著說:"又是杜康!這下我總算相信杜康酒有名了!"

  "是啊!傳說杜康讓天子封為酒神,死後又讓玉帝召去釀禦酒,後人還穿鑿附會出杜康醉劉伶的故事呢!"

  杜微興匆匆的追問:"杜康醉劉倫?那是什麼故事?"處在深閨,她對於這些稗官野史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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